我记得那时我还不能独立行走,只能倚靠着房子门板走路。按现在走路时间来看,那时我可能还不到两岁。
那年夏天的一天,我的妈妈和爸爸大清早就挑着箩筐出去了。当时我靠着门档(农村木房子堂屋门的木板),我奶奶站在我旁边。早上过去了,我爸妈还没有回来,我肚子早已饿扁了。在我最需要食物充饥的时候,奶奶拉着我到婶婶家里。叔叔是工人,我们挨饿少吃的时候,婶婶家里常常有吃的。我家和婶婶家都在一栋房子里,我家住北头,婶婶家住南头。一家只有一间正房,厨房是偏房。
奶奶揭开锅盖,饭好香啊!这只有挨饿的人才会感觉到饭的那一股特殊的香味。奶奶在盛饭时,我无意中看到婶婶那恶毒的眼神,似乎要吞噬我!我现在也不明白,那时我怎么会察言观色,会有潜意识的懵懂的自尊。也许是这次婶婶的眼神,后来我一般不会到别人家里玩,怕伤了自尊。我不声不响地沿着门板(实际上就是墙壁,农村房子是木房子)。那个木房子有五十厘米高的门档,我首先要翻过堂屋门的门档,然后再翻过进入我家的门档。我还清晰地记得我翻过房门时的情形,因我一只脚跨上门档,然后身子一歪,就滚进去了。我摔习惯了,不觉得痛。我回到房里,肚子更饿了,我抓着房门的门档,眼巴巴地盼着奶奶来,脑海里想着婶婶锅子里的米饭,但一想到婶婶的眼睛又还害怕。“娃娃,来吃饭。”奶奶端着饭,摇摇晃晃(奶奶的脚是三寸金莲)地来了。奶奶一口一口地喂我,我肚子终于安静了。那个时候不懂事的我,竟然把奶奶的饭都吃了,那天早上奶奶肯定没有吃早饭。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我对婶婶没有丝毫意见。在那个饥饿的年代,我吃了一口,她就少了一口,婶婶家也不是很宽裕,只是比我们强多了。我反而很感谢我婶婶,奶奶端饭给我喂的时候,她没有说什么。在那个年代的农村里,很多大人因这样的事情会大吵的。奶奶,你无私地疼我,还想着你把姑姑买给你的冰糖给我吃……此时,我眼泪溢出来了。
婶婶和奶奶早已作古,心阵阵疼痛,珍惜人间真情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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