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不顺利。另外一边，牵挂的是八十多岁高龄的母亲。趁健在，能多花点时间陪伴就多花点时间作陪。苦日子过完了，母亲老了，好日子开始了，母亲不会享受了，这就是苦命的母亲。母亲健在时，我远游了，自古忠孝难两全。母亲给孩子再多，总感到还有很多亏欠，嘴巴里喋喋不休，行动上百般呵护；孩子给母亲很少，都说是孝心一片。

　　我请了几天公休假回老家陪母亲。

　　人说“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耄耋”，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洗礼，步入老年后人的心境会变得宽容与平和，温和而慈祥。然而，母亲这几年性情大变，变得越老越尖酸刻薄，“小心眼、大脾气”，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母亲常年坐轮椅，目花耳聋，除了与屋里的几个人声嘶力竭交流外，再没有交际圈。

　　进入七十岁，人老得很快，嘴里的牙齿几乎掉光，只剩下两个大门牙，整个脸庞一下子瘦削干瘪了。那时的她已经苍老得不敢照镜子。头发白得像霜花，皮肤黑得像泥，脸上的皱纹像交错的村路，疲惫的眼睛像干水的池塘。几个子女家轮流住了几年，母亲嚷嚷着要回农村老家住。思忖再三，决定做通远嫁外地姐姐一家的工作，举家搬迁回闲置了十多年的老宅住。

　　日子一长，母亲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变着法儿骂人，就算再小心翼翼也会突然间发火。姐姐小心伺候配合着她的心情，听而不答、听而不语。

　　后来到医院检查，发现老年痴呆症加剧了。医生说，老年痴呆一般发生在六十五岁以后，起病不易察觉，发展缓慢，是一种不可治愈的疾病。

　　一提起老年痴呆，很多人第一时间会联想到健忘——认不得儿女、找不到回家的路、不懂得生活自理。早期症状还有情绪、性格的变化，如易激怒、斤斤计较、猜忌、偏执、妄想、疑神疑鬼等。

　　电视剧《嘿，老头！》讲述了一个离家多年、玩世不恭的儿子海皮落魄地回到家乡，突然面对着不再认识他的父亲，他以为这会是一场父子之间的战争，后来发现错了，这不是战争而是终将面对的命运和成长历练。父亲变得疯傻无常，原来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父亲永远不再认识自己。这部剧不是拍给老年人看的，而是拍给年轻人看的。从对老人的态度，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场景，我们可以看到孩子如何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作为孩子，我们从中学到的不仅仅是如何去善待老人，而应该去尝试发现自己。

　　年纪就是这样，谁也逃不过。母亲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留下岁月的印迹，双眼深深地凹陷，眼神空洞无力，枯如槁木的身体蜷缩在轮椅上。随着风霜的侵蚀，无厘头嚎啕大哭，哭得伤心欲绝，眼泪从干瘪的眼眶里痛苦地往外挤，看得让人鼻子一阵酸楚，无法理解也读不懂母亲的内心世界、所作所为。

　　没办法，老人年纪越大越和小孩一样。

　　其实，母亲的身体进入五十岁就发出了警报，不是耳鸣就是手脚不舒服。那时也经常问她怎么了，她大概是不想花钱总说没什么事，只是手脚有点不舒服，头晕一点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也没太在意，没怎么用心去关注，总以为没什么大事。突然传来母亲住院的消息，马上打电话回去，没想到好好的人说住院就住院了。

　　那几天很害怕，也没心思上学了。住院半个月，检查的结果是脑梗塞。

　　赶紧请假奔到医院，判若两人，最明显的是身体失去平衡不利索了，说话胡言乱说，有些口齿不清。医生说，有老年痴呆的倾向，一旦得病，久治不愈，继续恶化，最终生活不能自理，完全丧失劳动能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缓解，出院。

　　十多年过后，病情再一次复发。母亲总是说昨天丢了一包食物今天丢了一件衣服……

　　常常想：如果有一天，父母不记得你了，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