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年迈，每天都在病床上呻吟。一天，母亲对我说：“我的腿疼药用没了，这几天爬不起来啊。”我接过药瓶，说：“妈，这不是正规厂家出的，药房都买不到。”妈妈说：“我无奈之下，给你大姐打电话。她在电话里气势汹汹问，老五哪去了？你说，我就养你自己吗？她一年到头都没回家看我啦……”我安慰了母亲几句：“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啊。”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四表姐那里买过这种药。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和平村中长大队。四表姐是我姨妈第四个女儿，今年60岁。当年姨妈一连生下四个女儿，于是就将六个月大的老四送给了素不相识的农村老两口。当时正值灾荒年，人畜都饿得浮肿，姨妈和姨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山沟里撸槐树花。没成想，孩子被人要去了，一别就是二十年。

　　四表姐住的地方背靠大黑山，家门口就是大水库，宽敞的柏油马路一直通到保税区。表姐家住在道边，家里的铁门敞开着，院子里拴着的大黑狗看见生人不停地狂吠。表姐住在大瓦房的偏厦子，她看见我走过去，把门推开，我来到她跟前，摘下口罩，“姐，还认识我吗？”表姐说：“怎么不认识？”

　　我走进去，她家的厨房里很局促，刚刚能容下一个人，锅碗瓢盆摆的到处都是。里屋的光线真够暗，白天还点着灯。炕上立着衣柜，炕显得很小。我刚刚坐下来，表姐问：“俺三姨怎么样啊？”

　　我回答说：“她下不来床，已经有八年了。”

　　“你来有什么事吗？”表姐问

　　我如实说了，表姐立刻联系卖家，她拿着手机，说：“我当你面问他价钱，你听着，我不是挣钱。”

　　表姐说：“我好几年不上你家，就是怕遇见你哥哥嫂子。”

　　我说：“哥哥从来不登门，嫂子就别提了。正应了那句话：女子无德，家门大祸，一旦娶得，永无宁日。无论什么事情，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对他不好，他还不离婚。有一次，老婆提出离婚，他痛哭流涕。哥哥不是人，和我打架，动刀动剪子。他在厂里被开除两次了。现在，社保什么都没有。还吹牛‘我60岁之前攒500万‘就我嫂子，男人挣一扇门，她扔一扇窗。去年我妈住院，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我不去！’然后就撂下电话。我当时气得要命，有什么用呢？我倆基本上不讲话，偶尔在街上碰见了，他朝我瞪眼。”

　　表姐说：“小四该我一万块钱，欠俺小强两个月工资。我找到他家要，你嫂子要报警。”

　　我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该钱的理直气壮，要钱的低三下四。当初，你巴结我哥，主动借钱给他，现在翻脸了，吃亏了，这些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没有臭水招不来苍蝇。我哥是什么样的人——大雁飞过去，也要拔一根毛！

　　说起照顾我妈的事情，我说：“好多年了，妈妈住院他们都不管，平日回家吵吵嚷嚷。以前没上法院起诉，赡养费，有的给，有的不给。”

　　表姐表态说：“如果你不要家里的房子，他们也不能叫你自己伺候你妈妈。”

　　我无语了，这和房子的产权没有任何关系。2009年，姐姐们弄了一个“家庭协议”——房子我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等处置权。其实，房本上2004年就改成我的名字。他们甚至把“协议”拿到法院。姐姐们真是别有用心，欺人太甚！从前，她们在工厂受气了，在家里被丈夫打了，回家告诉妈妈，妈妈被当成枪使唤。现在妈妈瘫了，没有用了，就遗弃她，住院不管，电话拉黑。

　　怎么会这样呢？如此看来，这个四表姐并不是善类，她还把大姐的电话号码记下了，不知道她们要捅咕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姐夫从外边进来。表姐快人快语：“咱三姨家的老五，来给三姨买药。三姨瘫了，这么多年全仗着老五伺候。”我赶忙站起来，和姐夫拉拉手。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四姐夫比之前更单薄了，一米五的身高，不足百斤，如果遇到刮风天，都要抱颗大树。表姐告诉我，他白天挑大粪，晚上做更夫。她自己上山伺弄3亩果树，有30几棵樱桃树，每年六月末结果。提起儿子小强，表姐说，他已经离婚3年了。孙子12岁了，上小学。

　　两口子领着我到小强的房间。小强一个人住着三间大瓦房，而爹妈做在旁边的房子，像个狗窝，让人看着别捏，觉得拧巴了，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小强的屋里点着暖气，屋里热气腾腾，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穿着小裤衩坐在炕上看手机。孩子的基因随他父亲，身材矮小，像个未成年的孩子。表姐大声招呼姐夫，把炉子的火浇灭。言辞里夹着责骂人的话，姐夫早已习惯了，不敢反驳，虚心地听表姐的话。表姐说，小强开出租车3年了，午后开始一直干到午夜才回家。我琢磨着：这样的家庭，每天头半夜，表姐自己在家，孤零零的，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我的手机响了，妈妈催我早点回家。我把手机递给表姐，她们聊了几句家常，表姐把手机递给姐夫，姐夫开始不想接听：“我没有话说。”我在旁边说：“给我妈问好，说想你了。”姐夫这才接过来。

　　回到家里，表姐打来电话，那讲话的语气和大姐没有什么两样。“我问你姐，如果妈妈住院需要一大笔钱，你们姊妹能不能出钱，她说能。你和你妈妈每个月的钱够不够啊？你妈妈还有大病补贴……”四表姐不是在当说客，她在替那四个不孝之子抱不平，“你姐姐跟我说了，俺家的事情，你就听一听，一句话不要多说。”本来是让他们有错在先，为了转移视线，他们反过来算计老人的经济情况。给人一种错觉，他们都是孝子贤孙，母亲为了聚敛钱财，才去法院起诉他们。

　　孟子云：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换言之，没有讲求仁义却遗弃自己父母的，也没有讲求仁义却轻慢自己君王的。仁义礼智信是做人的起码道德准则，是中国人的价值观。他们不懂得孝顺父母、不学习传统文化，不懂得礼义廉耻。长大后又一事无成，碌碌无为，年老了还迟迟不死，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世上的祸害。“民免而无耻”人无羞耻心，无恶不作。在法庭上，他们四个人共同请一个代理律师，不出席庭审，躲在另外一个房间，靠着律师在开庭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拨通电话按键，来听法庭的声音，然后用微信联系那个律师，操纵她，指挥她读这一段，读那一段。这叫做瞒天过海之计。如果没有亏心，他们为什么要变成“地下工作者”呢？不要以为逃避法律的惩罚就平安无事啦。《道德经》上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就是说天道像一张网，看起来稀疏，不周密，但是只要你做了坏事，都将受到惩罚，一个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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