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兰住院之前已经在金萍家的客厅沙发床上躺了三年,金萍的姐姐们没有一个去看的。即使老大胡金玉和老三胡金花住的地方离金萍家不远,一年到头连个电话都不打。王翠兰这次住院惊动了全家人,胡金花在单位请了七天假,在医院照看。老四胡金艳在黑龙江北安务农,这一次妈妈住院,她坐了17个小时的火车,来伺候她妈妈五天,还给了一千块钱。只有老二胡金凤没有什么动静。有一次,我问过金萍:“二姐什么情况?怎么没有来看你妈?”金萍说:“金凤放狠话了,不认识这个妈妈啦!”谁家都有这样的逆子,就如同我家三个姐姐,特别是淑美,就因为她的儿子当上军官,捧上金饭碗,她变得没有人性。
在金萍和她的姐姐的精心照料下,王翠兰的病情奇迹般地好转了,这也许是金萍的孝心感动了上天。然而大夫不容许她们继续住下去,说医保局有要求,每次住院医保拨款,如果花超了是要罚款的。大夫对金萍说:“你告诉我,想把你妈治成什么样子?”金萍说:“她回家有没有生命危险?”大夫说:“谁也不能走到前边看,只要是卧床的病人不论在哪,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金萍无话可说,只好带着她妈妈出院啦。
在王翠兰出院的前一天,我问金萍:“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二,如果去法院打官司,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金萍首先问,你大姐知道了会是什么态度?我说:“去年就想打怎样的官司,淑蓉满不在乎,她说,打吧!打吧!”
我妈妈接过话茬:“我前两天跟大闺女说了,要去法院打官司,她说,她没有能力管这些事情。”
金萍说:“你大姐可能始终觉得你们下不了这样的决心,是拿话吓唬她们。”金萍进一步讲了法院的诉讼流程,她说,要花几千块钱请个律师,把诉状递到法院。像你们家这样的官司很简单,就是要“赡养费”。按照当前的护理费标准,请一个全职保姆,每个月要六千块钱。你们家五个子女,每个月要出一千块钱。没有败诉的,肯定能拿到钱!
妈妈表示,她不想要那么多,每个孩子拿四百块钱就可以啦。
金玉和金艳很有心计,她俩假装要跟着救护车一块去金萍家,金萍信以为真,说道:“我家像个狗窝,你们谁都不要来啦!”金玉很关心金艳,她了解到老四的行程以后,让金艳临回老家的时候,去她家住一宿,第二天中午送金艳去火车站。
金花和金萍的长相一点不像姊妹俩,金花大板牙呲呲着,还有一个大豁牙,因为常年吸烟,牙被熏黄了。一脸的横肉,高高的颧骨,三角眼睛不太大,眼眉剃光了,重新画个柳叶眉。从面相上看金花没有什么福气。十几年前,金花在老家黑龙江七台河过不下去了,她的丈夫因为赌博把家里能换钱的东西全部输个精光了,两口子不得不离婚。金萍心善,她看到金花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想帮助金花,于是领着金花和她的儿子大国来到金州,给金花联系工作,如今胡金花在单位干了十年,基本上脱离了贫困。但是金花对金萍从来没有一句感恩的话,她对金萍说:“当初你借给我钱买房子,我已经还上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扯平了!”金萍伤心地说:关键是谁肯把那么一大笔钱借给你?”尽管如此,金萍始终没有记恨姐姐,她多次给金花介绍对象。一天,金萍对我妈妈说:“大姨,你想不想俺家老三做你的儿媳妇?”妈妈很喜欢金花,她告诉金萍,她很乐意找一个这样的儿媳妇,性格好,快言快语。然而我觉得自己和金花存在一定的距离,没有共同语言,也没有眼缘,就没有答应这件事。
金玉和淑蓉差不多,每次来看妈妈,都说小孙子上二年级没有人管等等。原来金玉的儿子和儿媳妇离婚了,孙子判给了她儿子,八岁的小孙女没有妈妈陪伴挺可怜的。金萍恨金玉主要因为无论金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从来不说弟弟一个不字,还替他辩解,金玉成了家里的搅屎棍。
医院的患者不少都带着护工,即使家属子女时常来探视,请护工陪护是很平常的事情。徐晨是六十五岁的男护工,每次在走廊看见我都打招呼,他经常被对面的护工找过去,帮助搬弄病人。我以为他们之前认识,经过询问,他们并不认识。因为他经常到对门,我招呼他进来坐一会。“小徐”是我妈妈对他的称呼,小徐问了我们家的情况,感到令人费解,不住地感叹:“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跟他讲了起诉的事情,小徐打比方说:“你上法院跟他们要50块钱,他们会恨你一辈子,何不要100块钱?况且法院只会往下调而不能往上调的。”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等小徐走了以后,跟妈妈说:“要不就改为600元吧。”
妈妈出院不久,律师告诉我法院已经接了这个赡养费官司。在法院调解过程中,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总有一个跳出来说道说道。淑惠一反常态表示要回家看望妈妈,还要继续给200块钱赡养费。当她看到我对此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她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一天中午,妈妈对我说:“给金萍打个电话,人家对咱那么照顾。”是呀,金萍看到我妈的嘴上起泡了,用棉签蘸点红霉素软膏给妈妈涂抹;看到我妈眼上有眼屎,用湿巾给擦干净;有时候,我不在病房里,还给我妈倒尿。妈妈被感动了,也是她下决心去起诉她的孩子的原动力。为什么自己养大的闺女躲着她?还不如萍水相逢的人?妈妈的内心经过无数次的纠结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妈妈和金萍讲了几句话,她说听手机里面的声音太小,费事,把手机还给我了。
我在电话里面问了金萍几个问题:
淑惠在微信里面讲道:家里的房子是姊妹五个的,谁在家住谁伺候老人。
金萍说:房子都是实名制,房证上面登记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二姐说这样的话是欺负你。
淑惠在微信上发了一些图片,她给妈妈剪头发,照顾老人等等。
金萍说: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并不影响法院的判决。像你哥哥那样,一年都不探望母亲。法律有明确规定是违法的。但这一次是赡养费方面诉讼,家里方方面面的矛盾不要讲了。
淑惠打电话给妈妈,要求把我赶出家门,她来家伺候妈妈。
金萍说:你妈妈没有这样要求,这只是你姐姐自己的想法,她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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