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很晚才睡，没有原因，只是没有睡意。

　　一年前的今天，凌晨，你走了，那时天空下起了大雨。妈妈一下哭出了声，她一边哭着，一边按照习俗忙着该忙的一切，给你手里塞了钱，杀鸡，放鞭炮……

　　我站在旁边，束手无措，听着她打电话给叔叔，带着哭腔叫他快点过来。

　　今年大年二十八，我回去了一趟，载着妈妈到了街上买了些东西。她本来说今年在城里过年的，后来又说，这是你走后的第一个春节，不能留你一个人在乡下。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上了趟山。

　　坟上堆满了树上掉下来的枯枝，我把它们都捡拾起来堆放在一边了。坟头没有杂草，去年燃放烟花剩下的盒子还摆在那，周边的树似乎又长高了些。

　　山上很安静，些许风声，这个儿时我们姐弟和堂兄弟最喜欢来玩的山顶已经隆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土堆，那条原本可以来去自由的小道也开始荆棘丛生。

　　我在坟前站了会，想着要开口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

　　爸，今天我没有回去。原本是想着今天要在你的坟前给你烧点什么的，但今年这情况，从大年三十开始我就没有外出了，估计你也看到了吧。我想，我要跟你说的，你应该都晓得。

　　家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妈妈每次回家都会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一番。唯一不同的就是进门会看见你的相，都说这张相拍得好，把你拍得很年轻帅气。18年的春节，我总嚷着要照一张全家福，你也出奇地配合，可能那时候我们就都知道，这样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很多了。后来，你的病情就急剧恶化，也再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拍一张正式的照片，我把留在手机里的这张全家福发到了照相馆，请人放大了这张相片里的你。

　　妈妈说，那天你神志迷迷糊糊的时候，说要看看自己最后的相，妈说，你看了之后很满意。

　　你剩下的最后的那些日子，那些泪水和呻吟，还有那些固执和无助，我不想再去回忆，感觉湿哒哒的还沁着鲜血一样的疼。

　　爸，我们已经给妈妈备了足够的米和油，拎过去了鸡鸭和鱼，还送去了蔬菜和水果。年前办的一些年货，估计也没什么客人来，正好就留着给她吃吧。估计这些不能外出的日子，妈妈的伙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弟弟胖了，弟媳怀孕快七个月了。家里的菜园子出奇的肥，即便无人打理，那些青菜却长得很是茂盛。这些，我相信你都知道，也定然打心眼里欢喜。

　　爸，今天立春了，我们都吃了南瓜，连续阴雨了几天，今天太阳出来了，我总觉得，那是你的心意。

　　爸，都好，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

　　爸，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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