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蔡奶纯属偶然。我的母亲在我孩子还没出世就走了。那年的清明节,儿子出生。我们很是欣喜,可也发愁。我们夫妻是双职工,上班期间没人帮我们带孩子。于是想找人帮我们。可是寻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满意的。同事的孩子上幼儿园了,就把帮他们带孩子的蔡奶介绍给了我们。这样我们就认识了蔡奶。
蔡奶,一个大上海流落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的女人,脸小,个头小,脚小,满脸的皱纹,写尽了岁月的沧桑,说话带有浓浓的上海腔,若不细听她不说慢点,真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她怎么留在了我们这儿的,尽管我有些好奇,但是还是忍住没问。她自己说,到我们这儿就嫁给了仁和老街上的一个老头儿。老头对她很好,让她放弃了回上海的念头。她已经好多年不回上海,也不想回去了。
不得不说,蔡奶的到来给我们很大的帮助,彻底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每天很早,蔡奶就急呼呼赶来,看上我儿子一眼,摸摸儿子小脸,逗逗儿子发笑。如果儿子不闹,她就开始做事,不论什么事她都做。有孩子尿布,她洗;我们的锅碗没刷,她刷;我们的衣服没洗,她也洗;地没扫,她扫。凡是她觉得能做的,她都毫不犹豫,立马就做。而这些,根本不在她的服务之内。当初我们也没有要求她要做些什么。她只负责给我们带孩子。孩子闹了,她抱;孩子饿了,她喂;孩子哭了,她哄。一切围绕着孩子转。而当孩子睡觉了,蔡奶就闲不住了,找些事情来做。捡菜洗菜,实在没事可干,只好搬条凳子坐在门口。印象中,她从不来主动打开电视,怕吵着孩子。当我们下班走到家,蔡奶一脸的微笑迎接我们,很是轻松似的站起身,向我们汇报孩子的可爱,乖巧。仿佛孩子身上只有优点没有缺点。
蔡奶不嫌脏。有时孩子尿在她身上,湿了她衣服,她从不生气,只是淡淡嗔怪一声“小家伙”;有时孩子大便来不及就拉在裤子里。蔡奶麻利地给孩子换衣服。换下的裤子她随手洗掉,一点儿不嫌脏,更不会扔在那儿不管。
蔡奶帮我们带孩子是不计算时间的,早晨早早的来,中午我们下班了也不急着回去。中午我们不提供她午饭,她也从来不在我们家吃饭,有时我们开会,天黑了才到家,她也从不抱怨。
蔡奶的耐心是我们不及的。有时她抱着孩子在房子后面的小树林里一玩就是半天,叽叽咕咕给孩子讲半天的话,孩子哪里懂得!可她不管只是讲着。我劝她不要讲,她说要多和孩子讲话,这样孩子说话就会早些。孩子学走路,蔡奶就在孩子身上系一条宽布袋,手紧紧地牵着,孩子初学走路的欢快让蔡奶的脸上写满了笑意,小脚迈着碎步,随着孩子移动而或大或小。一旦孩子要跌倒,她赶紧拽紧布袋,拉直,孩子就立起来。孩子嘴里发出的不清不楚声,引得蔡奶好一阵笑。
这样日复一日,我儿子渐渐学会了爬,学会了蹒跚。
蔡奶的热心让我们感动。她开始为孩子织袜子,织手套。蔡奶岁数大了,眼睛看不清楚。她就搬条凳子坐在亮处,右手捏针,左手缠着线,开始了耗时耗眼神的工程。右手一戳,左手一绕,三五个来回。我们劝她不用织,她说没事,闲着无趣。几天后一双孩子的小袜子就织成功了。尽管线有些粗,形状也不美观,大小也不适宜,更让我们感动的是她对孩子的心。她早就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我们按时给蔡奶结账,蔡奶也从来不和我们提钱的事。她适时地来,也适时地离开。等到我儿子三岁,我们把他送进了幼儿园,我们就不需要人手了,蔡奶很无奈很舍不得。她隔三差五地走来,为的是看一眼孩子,孩子看见蔡奶很高兴,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这给她很大的安慰。她爬满皱纹的脸上,漾满满足的神情,嘴里一个劲叫着“小乖乖”。我还没有见过其他帮人带孩子的人,对待孩子像她这么热情,不计报酬,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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