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姓少年好垂，故自号“小鱼”。人不知其故，告知曰:“垂小者技，垂大者运也。垂小者以其为乐，垂大者以其为利。二者之间，世人莫不以垂大为乐，唯吾独好小鱼而已焉！”

　　一日友人杨无鱼问起缘故。杨无鱼者，小鱼之同乡，志趣相投而年龄相当，故交厚，尝同渔。因起扬竿而多不得鱼，又有黑塘之能，故自号“无鱼”。非不乐垂之乐，而不食鱼，又不愿受易鱼之所难。然小鱼每欲垂，便邀杨无鱼同往。曰:“求大而不得，故求小也。”世人始知小鱼非不欲垂大鱼也。

　　一日，小鱼与友人同往，孑然长叹。友人问其缘故，答曰:“无杨无鱼也！”

　　友人曰:“何也？以君换饵之劳，抄鱼之勤，以余垂钓之技。亦无无鱼黑塘之扰。如此，何愁大鱼而不可得也！先生应当高兴，只管为余换饵抄鱼便可。”

　　小鱼答曰:“曩昔有无鱼黑塘，得一二尾小鱼便为多，今无无鱼，恐垂多。又为斤塘，岂不知易鱼之难，唯恐得大鱼，而囊中羞怯，不能易也！”如此，可见无鱼黑塘之能哉！

　　一日，小鱼垂，见有火车拉料打窝着。数十百车皮饲料。小鱼不解。少倾，数千人投料鱼水库中，水渐涨，鱼渐浮。投料毕，水库之中鱼皆浮于水面。原是水涨三尺，竟为其淹杀也。

　　故小鱼不能垂，常思垂之乐也。悲然长叹:“世人皆知得获之乐，故或农药，或电，或网者数不胜数。然不知鱼将尽之困者乎？今世者皆不得垂，后世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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