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农历年根儿
大风把父亲刮走了
后来也是农历年根儿
大风把母亲刮走了
今天又到农历年根儿
还刮着大风
去给父母上坟
途中在村里唯一的商店没买着烧纸
无奈地跟着哥哥往回走
突然风吹掉了头上的帽子
刮的脸生疼
如同小时犯了大错被父母搧了嘴巴
转头朝父母坟望
一阵阵灰土飞扬
父母坟头的土也一定被大风刮掉了
想到这儿
心头也被大风刮的赤裸
“咯噔”疼了一下
2019、1、4
二、在家乡和亲人喝酒
我喜欢喝酒
喜欢喝家乡的酒
喜欢在家乡喝家乡的酒
喜欢在家乡和亲人喝家乡的酒
家乡的夜空举起家乡的月亮
银光飘荡着乡音
举起酒杯
仿佛举起过去的光阴
感觉很重很重
像当年离家时迈出的第一步
乡情亲情一饮而尽
一种久违的热情在体内冉冉升腾
酒精烧尽世俗和疲惫
赤裸地面对自己的灵魂
望着晶莹眨眼的星星
银河水漫过心头
再次举起酒杯
徘徊在梦的边缘
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举起双手告诉自己
天是故乡的天
地是故乡的地
人是故乡的人
多想醉透后在当年的老屋睡去
让童年的梦把流浪的心安葬
但我并不忧伤
今夜在家乡和亲人喝家乡的酒
明朝酒醒
或情愫伴着洁白的飞雪
或思绪牵出新的太阳喷薄
2019.1.8
三、站在新改造的房屋前
白砖红瓦占据了我的眼
可土墙土盖依然盘踞我的心
仿佛听到了
老屋倒下时那最后一声叹息
但我坚信
住在里面的故事不会老去
不然童年将归何处
曾经的梦栖息哪里
院子里那棵老树枯了
但年轮还在
一群麻雀从树上飞落到屋顶
一会儿又从屋顶飞落到树上
叽叽喳喳
还说着童年时的话
我站着站着
看到当年一群燕子
在明年春天来檐下筑巢
2019.1.9
四、坐轿车
侄儿开车像飞一样
他说让我体会一下速度与激情
我抬头看
车外的一切都一闪而过
为追赶时光
忽略了一路风景
于是想起了童年时父亲的牛车
像摇篮一样晃
那时好像时间有的是
总嫌牛车太慢时间太慢
如今牛车把父亲晃进了天堂
时光把我也晃老了
我让侄儿把车慢下来
他不解地望着我
我说我要体会舒缓与闲情
2019.1.10
五、杀鸡
哥哥说杀两只鸡我并没太在意
当时只是想起小时妈妈杀鸡的情形
妈妈把鸡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轻轻抚摸着鸡的背说
小鸡小鸡你别见怪
早晚是阳间一刀菜
今年去了明年再回来
鸡睁着圆眼看着妈妈
好像听懂了妈妈的话
妈妈把小鸡脖子往后一背按住
一刀割断
那鸡一声没吭
心甘情愿地死了
每次看妈妈杀鸡
我都有些心怀不忍
甚至杀我经常喂的芦花大公鸡时
眼里含着泪花
第二天上车要走时
哥哥拎了两只褪好的鸡送我
不知哥哥是否像妈妈一样
为鸡超度亡魂
也不知那鸡临死是否叫了两声
可能是这两只鸡和我没发生过什么关系
也可能是没亲历两只鸡被杀的场面
还可能是这么多年生死看的太多了
我接过这两只鸡时
心里竟无动于衷
2019.1.11
六、遇见童年伙伴
不知是多年的期盼
换来的偶然相见
还是梦中的祈祷
终于让上帝垂怜
今天的相逢是多么陌生
今天的相逢是多么熟悉
我们虽满脸皱纹
可一见面
就回到了童年
望着你有些驼的背影
再喊一次你的绰号
挺拔的腰身就立马再现
2019.1.12
七、烧锅炉
侄子家的锅炉和煤很好烧
鬼冻得呲牙的时候我就点着了
一会儿锅炉就把冷鬼赶出了屋外
几个房间的暖一波一波荡起来
我站在锅炉旁
炉门透出的火光像童年的星星
一闪一闪的
把我的剪影模糊在墙上
看着看着一个早已远去的身影回到眼前
童年的母亲也是在这个时候
用潮湿的玉米秸和玉米瓤烧那四面透风的炉子
她用吹火的口和烟熏火燎的身影
为全家燃起一屋温暖和通红的希望
后来母亲把我在温暖中送出了家门
再后来她把自己也烧尽了
母亲的一生告诉我
燃烧就有光明
灰烬就是重生
我打开炉门
满满的填了一铲煤
2019.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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