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乐药店的柜台前
　　遇见一位熟悉的老人
　　他曾是几个单位的主要领导
　　他抬头看我时一脸红润
　　还是那样满面春风
　　我问他买什么药
　　他答，保健药
　　我说，年纪大了是该保健
　　就像你曾教导别人那样
　　身体是革命本钱
　　他脸上飘过一丝尴尬而无奈的笑
　　当他把那两个盒子往兜子里放时
　　回春丸三个红色的大字跳进我的眼里
　　我瞬间一怔
　　继而茅塞顿开
　　老夫少妻、小三、嫖妓、通奸这些词语
　　在脑子里依次闪过
　　望着他蹒跚的背影
　　我开始琢磨回春两个字
　　想到枯树长出的几片招摇叶子
　　想到人死前回光返照时动情的话语
　　我摇头苦笑
　　昙花能支撑午夜的片刻温馨
　　却开不出一束春天

　　2017、10、19

　　看杀羊

　　当我看到的时候
　　屠宰师正熟练地刮毛
　　像一个强奸惯犯
　　三两下就脱光了女人的衣服
　　暴露的是白皙丰润的胴体
　　像刚出浴的美人
　　四蹄和头无奈地与躯体分离
　　鲜血流进脚刨嘴啃的土地
　　刀犁进白软的腹地
　　先是一条血线
　　继而盛开一朵朵悲哀的花
　　像红罂粟一样
　　我不能再欣赏这残忍的美丽
　　转身看到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
　　像活着时一样沉默
　　映着白云映着草原
　　也映着篱笆和皮鞭的影子
　　却看不到一丝痛苦和哀怨
　　它可能懂得这是一种解脱
　　它可能知道这是自己应有的归宿
　　一句进屋等着喝羊汤让我回过神来
　　我再也不敢看那双睁着的眼

　　2017、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