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个命苦的人。十四岁,爷爷奶奶便去逝了。
待在哥哥嫂子家,受不了白眼,早早的离开了家乡,外出谋生。
那是个动乱的年代,中国大地正在浩浩荡荡的进行着一种叫作文化大革命的活动。该革开放四个字,还未并在一起的年代。
无奈的父亲在那个年代,只好偷偷的贩卖私盐、大葱等等一切,可以换吃的东西的东西。
父亲每讲起这断往事,都有点颤抖。他记的最清的一次,是刚从一列火车下爬出,火车就开了。前后脚的工夫,父亲拣了一条命。
那一次,是他刚从派出所出来,被没收了一杆秤,全部的家当。党对这个游民教育了半个小时,看他太小就把他赶出来了,那年父亲十七岁。
父亲站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武汉,忽然间寒风刺骨。十月份了,该回老家了。
父亲当时的念头就是回家。身无分文的父亲,想起了早已把他遗忘的家。
无论如何要回家!
那时的铁路不象现在这么严,所以父亲凭着感觉,爬上了一辆驶往故乡方向的货车。父亲把好多蔬菜盖在自己身上,当巡视的从父亲身上踩过去时,父亲哭了。父亲说那时他感觉活着真难!
不过,雨过之后就有彩虹。肚子迫使父亲忘记了忧伤,父亲来来回回的在车上找吃的。肚子里到一个陌生的站停下时,装满了胡萝卜,青萝卜。
车一停,父亲就赶忙跳下去。这不知是什么大站,火车一列一列的。父亲就开始钻火车。刚从最后一列火车下钻出来,那车就启动了。父亲说当时他哭了,背上的划痕让他感到无助。哭够了,累了,也饿了。
两眼发绿的父亲要找吃的。他来到了一个岗亭,里面一位好心的老师傅,热情的给父亲倒一杯开水,两个生硬的馒头,父亲泡水吃了。
那种味道至今缠绕着父亲,如今再也不曾有过。
如今的父亲,早已忘记了好心师傅的长相,名字更是被记忆带的好远好远。唯一不能忘的是那开水泡馍的味道,那早消失了的岗亭,那份感觉,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
父亲在那儿,睡到下午四点钟醒了,坐起来清醒一下,还是饿。父亲发现桌子上有馒头,有水,有纸条。原来好心的大叔一切都备好了。父亲解决完肚子,在纸条上回了句:谢谢你!我走了。
父亲明白必须走,回家!
多年后的今天,父亲仍是怀念当时那颗善良的心。他们没有多余的客气,有的只是那股子人间烟火味。
父亲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傅!有吃的吗?
师傅答:有。最后一句就是:吃完了,睡吧!
那觉睡的真香。父亲说那是个贫穷的年代,也是个富有的年代。如果现在,只可能又多一个犀利哥。
父亲走出去打听到这是郑州站,原来走过头了。父亲又爬上一列,往驻马店拉媒的货车。起动的时候,天只是近黄昏。到了地,已是见周公的点了。可父亲睡不着,不是想什么,那是因为饿。
父亲凭着记忆,走了十多里,敲醒了儿时好友——大春的门。开门的是一个满脸胡扎的瘦高个,愣住了。
:阿良!你怎么混成这样子了?来来,洗洗。
父亲:一言难尽,有吃的吗?
那晚两人谈了个通宵。父亲发泄了心中好多的秘密。
俩人吹累了,沉默中开始有了睡意。黎明也也在沉默中,慢慢的撕开黑夜。父亲这一觉够长,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睡了十几个小时,大春还在上班。父亲便找了些填包肚子的东西,留了长纸条,就又出发了。他必须走,他明白,这不是停留的地方,大春也不容易。
不过,此时的父亲,已不再想回那三十里处的老宅了。他可以想象的到回去以后的事。他不需要怀念什么,他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填包肚子的活计。他想到了石头,这个要好的伙伴。他决定直接去县瓦厂找石头,让他帮忙弄份工作。
有了目标后,父亲的眼神开始变的清亮。这是棵唯一的救命草。
父亲来到砖瓦厂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吃晚饭的点。看着脏兮兮的石头,父亲拍了下他的肩膀。石头不耐烦的往后一看
“哈哈!我以为谁呢?怎么是你!我以为你早饿死了呢?”
父亲乐呵呵的看着石头。
来来来,坐下。
石头把自己的饭菜让给了付亲,父亲三两下就吃个精光。俩人对笑了好一阵,像两个久未重逢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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