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逆子陈大根

　　2005年夏天，一股暖湿气流笼罩在滨城的天空上，空气凝滞了，天气闷热，人们走出家门，来到树荫下纳凉。刘淑杰本来打算到市场上买些菜，在距离菜市场不远处，她实在喘不上气，就坐在道牙子上歇一歇。这时候，陈大根从另外一个方向朝妈妈走过来。

　　“妈，给我两万块钱，家里要装修房子。”大根已经不是第一次朝妈妈要钱了，每次淑杰都毫不迟疑地拿出来。可是，这次女儿家里出事了，她打算寄一些过去。

　　“我现在拿不出钱来。”。淑杰回绝了。

　　大根说：“你现在和后老头一起过，还用得着你花钱吗？你的钱不给我给谁？”。

　　淑杰说：“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你的话怎么那么多啊？”。

　　大根的脾气上来了，只见她疾步走到淑杰身后，抱起淑杰想摔到地上，由于淑杰不配合，身体的重心往下使劲，大根只能把她朝左右两边摇摆。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围了上来。大根并没有松手，他又一次想把淑杰往地上摔。

　　有的人认出了，“这不是刘淑杰和她的儿子吗？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大根放下妈妈，脱下衣服，朝淑杰的头扔过去，骂骂咧咧地说：“你不给我钱，我就出去偷出去抢！”。说着，又上前准备动手，他把淑杰推倒在地上，用脚踢。

　　有人报警了，两个民警赶到现场，大根还在撒野，民警拿出警棍制服了大根，把他带到警车上。淑杰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民警面前说：“警察同志，别抓我儿子，我也没有受伤，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民警执拗地说：“不能就这么算了，下一次再打你咋办？你跟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吧。”。

　　陈大根被拘留了5天。回到家里，喜鹊朝他直嚷嚷：“谁叫你和老太太动手，你不会来点软的。”。她爬在大根的耳朵边小声嘀咕：让大根每天都去淑杰那里吃饭，时间长了，老两口烦了，就会把钱给他。

　　这天傍晚，大根来到淑杰家，正赶上他们全家人在吃饭。淑杰后老伴叫老关，有个儿子叫关力。他们看到大根，都招呼他吃饭。大根坐在那里大口吃着，喝着。饭桌上的上半瓶酒被大根几口喝完了，他大声命令老关，“把酒拿出来，我还没喝好！”。关力生气地把大根拽到门外，指着他的鼻子，“我们都不跟老爷子那样说话，你凭什么？”，话音未落，一拳把大根打倒了，大根迷迷瞪瞪地没敢还手。关力看到他醉醺醺的样子，没有上去揍他。

　　大根回到厨房，在水池边洗了一把脸，坐到桌边继续吃饭。淑杰心疼儿子，推了大根的肩膀，“少喝点吧！”。淑杰知道大根的来意，又不能说穿，她心里十分酸楚。

　　大根八岁的时候，爸爸意外死亡，他从小就不听说不听劝的，还时常出去惹祸。有一次，他到河塘里把邻居家提前围好的捕鱼网弄破了，跑出去好多条大鱼。邻居到他家说理，大根居然把人家的脑袋打破了。大根13岁时小学读完了，他不想念中学了，淑杰把他送到姑姑家，农忙的时候大根跟着姑父到地里干活。

　　喜鹊是姑姑家的邻居，家里有个后妈和两个哥哥，她的爸爸在监狱里服刑。喜鹊总是有事没事地和大根搭话，两个人成了要好的朋友。

　　一天，喜鹊问大根：“你妈妈为什么把你送给姑姑？”。

　　大根说：“我妈妈找了一个相好的，那个人不喜欢男娃，我妈妈就把我送来了。”。

　　喜鹊又问：“那个男人你见过吗？对你咋样？”。

　　大根说：“他可歪啦，眼睛瞪着和狼一样，我都不敢和他讲话。”。

　　大根和喜鹊同岁，都是属兔的，1982年，两人结婚了。婚后喜鹊生下一双儿女。女儿叫小华，儿子叫小强。两孩子都不爱学习，还调皮捣蛋。有一次，淑杰发现少了50块钱，就对小华、小强说，“你们俩谁拿了我50块钱？承认了我有奖励。”。两孩子争先恐后地承认，淑杰拿出两张50块钱的票子，每人给了一张。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偷窃是不光彩的事，糊涂的淑杰反而要奖励孩子，如果将来孩子成了大盗，岂不怨恨奶奶。其实，两孩子偷钱都是喜鹊指使的。

　　淑杰原先和大根一家四口住一起，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就到婚姻介绍所登记找老伴。

　　后来，大根住的民房要动迁了，两口子商量要增加面积，只好跟淑杰借钱，一张口就要四万块钱，淑杰知道“借”了也不能还，只好给了大根两万块钱。大根好不容易搬进了新房，发现没有钱装修了，清水房也不能住呀，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淑杰对儿子从小就溺爱，没有底线。所幸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三个姐姐都让着他，倘若再多一个儿子，家里的仗打起来没完没了。这一次，淑杰跟老关商量，老关背着儿子拿了2万块钱。大根不仅占据了妈妈的房子，而且花掉了妈妈的退休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啃老族！

　　淑杰上了年纪，胃病犯了住进医院，在病历上必须有家属签字，淑杰找到大根电话号码，让护士给她儿子打电话。电话那头立马表态不管，大根两口子居然连医院都不到。淑杰告诉护士，她还有个女儿。凤英接到医院的电话，拿着一大纸壳箱子的蛋糕来探望妈妈。淑杰的病情日益恶化，经过检查已确诊是胃癌，老关说，“咱俩分开吧，我上敬老院，你回四川老家。”。淑杰知道，老关的身体也不好，不能照顾自己，就各自祝福平安吧。

　　2012年，淑杰和大根两口子以及凤英回到了她丈夫的故乡仁寿县，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落叶归根。尽管之前她已经回去过好多次，因为那里有她的牵挂。她带着孩子们最后一次来到陈旺财的墓地，她的心情无比沉重。

　　几天来淑杰因为吞咽困难，所以吃得很少，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床前只有女儿，外孙陪伴在左右，大根和喜鹊这对白眼狼，就知道要钱花，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她的钱全都被刮去了，到头来不管不顾。想到这些，淑杰只有一抹辛酸泪。淑杰对凤英说：“我一直有个心事，你替我去看看你三姨，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帮你爸爸平反，给我办理退休。等你回去了，一起要去看看她啊。”。

　　大根和喜鹊在研究怎样把妈妈的丧葬费拿到手，喜鹊和大根说，“你妈妈还有一万块钱的丧葬费，可别落到你姐姐手里。”。

　　大根说，“村子距离火葬场很远，只能土葬。”。

　　喜鹊说：“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娃，由你主办葬礼撒。让你姐姐各出五千，交给咱。”。

　　这天上午，淑杰的腹部疼得厉害，在呻吟，只听几个孩子在小声说着什么。突然，陈红大声说：“大根，咱这乡下用得着花那么多钱撒？妈的埋葬费花不了花！”。淑杰想张嘴说几句话，她感觉有心而无力，不一会儿，她渐渐地她失去意识，什么也听不见了，开始举着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了，缓缓的落在床边，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但是明显跟不上了呼吸的节奏，就在下一秒，淑杰睁着眼睛离开了人世间。陈静发现了异常，哭着过去摇晃着妈妈，大根和陈红立刻停止了争执，几个人跪在地上哭作一团。

　　在下葬那天，凤英看到了书礼，书礼对凤英说，“你三姨身体不好，你替我稍二千块钱给她。”。凤英接过钱。过后，凤英来到淑贞家，把钱送给了姨妈。临走的时候，淑贞说，“你妈妈生下你才六个月，就把你送人了，你怎么还跟着去四川呢？”。凤英不知道怎样回答？是她自己执意要去四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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