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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雨

时间:2018/6/2 作者: 饮者隐于市 热度: 89033

  应该说是晨的死铸成了我的离开。一个多月以前,晨在一个夜晚的马路中央,被突如其来的面包车撞飞出去,随即一辆措不及防的大卡车将晨辗得面目全非……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经午的一再描述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脑海,如针在喉般让我坐立难安。于是,我放弃了这种罪恶感深重的周旋,被迫抛开一切刻骨铭心的牵缠,到一个彻底陌生的地方去洗礼我的罪恶。

  

  好自为之吧。我冲午挥挥手踏上了列车。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这个我并不完全接受的奢华都市里安份守己着。我几乎足不出户,路不识人,对于精彩纷呈的名利是非和过往的男女恩怨一概不去过问。后来午和晨的介入给我这种相对这个城市而言太显平淡无奇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似乎是我隐隐渴望而又一直默守陈规的变化。关于我们名字字面的联系之于我们的结盟完全只是一种巧合,而后发生于阳与雨的故事又似乎显得有些必然。

  

  我曾一度为自己的一段扑朔迷离的感情纠葛心力交瘁。我和云的一本故事在毕业后的两地茫茫间出现了空白。这是比较危险的信号,晨总是这样谨慎地提醒我。午则习惯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们总是这样无所事是地聚在茶馆、舞厅,围坐在情调感极浓的柜台前关注一些事情。

  

  对于这段简单的过去,我对每一个倾听者都似乎毫无保留,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让他们重温那些幼稚。我把它们当作一种不牵扯现在的回忆来叙述,尽管故事还差一个定义性的结局。

  

  学校时,我喜欢写诗,虽然很遭人笑话。曾经神魂颠倒地痴迷着一位女孩子的娇艳美丽。尽管拉出了一大筐自己读来都觉得肉麻的诗呀词的,都没有得到什么明显效果,我如很多轻狂不鞍的小男生一样,一次次被叛下相思的无期。也就是在那样一个多云的午后,我的死皮赖脸最终遭到这个被谓之为“校园狐仙”的一无是处的羞辱。

  

  这个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小贱人转眼间咋就凶巴巴的了。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在还不算太多目光的幸灾乐祸下,我的自尊显然被辱得一文不值。我当时就有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报复念头。而此时,一只沾着泥水的足球就气势汹汹地飞过来砸在小贱人脸上。我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假惺惺地上前扶起她,又是擦泥水,又是理头发地趁机占点儿便宜。而后我双手叉腰,脚踏足球,冲着人群喊:谁干的?有种你给我出来!

  

  云就老实巴交地走过来。女的?我一时傻了眼……

  

  后来我和云的形影不离也就合情合理了。云是那种能协调我生活节奏以及心理变化的细腻女孩,我们的相处是相当愉悦的,我们朝夕相处地走过了三个年头的岁月。

  

  你们有没有……午显然很不满足于我这些中学生故事的叙述。我摇了摇头,尽管我并不满意午这样的提问。接吻呢?晨也随口问了一句。我还是摇了摇头。晨和午失神地向后靠去。阳说话了。阳是午的长头发朋友。午的身边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风景,且朝更暮改。阳说,你想过没有呢?这回我没有否定。

  

  我目前的生活状况很不尽人意。我没有晨教师那样令人钦羡的职业,也缺乏午社会交际的灵活。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着一身脏兮兮的油污衣服,顺应着大大小小领导的脸色,将一些奇形怪状的钢铁毛坯在一些陈旧破烂的机床上加工出所要求的形状尺寸,而且精确到毫米以下的几个单位。每天的工作很累,心很孤苦,我总是一骨脑儿对云诉说。

  

  我说云,我想你。

  

  电话的那端很重的呼吸声……那好,我过来了。

  

  关于晨一直都对自己的故事守口如瓶,我们相识之前,晨俨然一副城府很深倍经苍桑的样子,这种冷君子对女人是最具有吸引力的,午当时就是这样说的,而且他还断定,这样的男人身边是不可能缺少女人存在的。我赞同午的推测,与晨结识后,我们很快就因相同的性格脾气,默契的处事原则结为同盟兄弟,晨的真诚和对朋友的极度依赖都是我以往始料未及的,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晨的过去应该是生动感人的。这是晨的秘密,我们再好奇也没有权力去打扰,不过我们总是可以去窥探晨的现状的。

  

  晨是一所普通体院培养出来的人类灵魂工程师。面对这样的恭维,晨自然不敢以理所当然自居。毕业后晨进了我们厂教育处,当了老师,大凡年纪相当的的人总会在厂里厂外的各种大小聚会上结识,我们就对晨的出现拉开了话题,我们很为厂里老气横秋的教育处杀出了新人称奇,也就为晨的前景看好。晨却委屈十足地频频拦下话题,言重了,搞体育,很受罪的,我们果然就留意到天濛濛亮光景,晨带着一大帮朝气蓬勃的“弟子”,“呼哧呼哧”地从我们这座尚未开灯的楼下经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河流一样的经历故事,雨并邻着晨的记忆波浪走进了我们的情感江河。

  

  雨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已经频繁在晨喋喋不休的嘴边萦绕,提及雨,我极易想到我由来就钟爱的一种天气景象——黄昏雨。我想,走在黄昏雨中的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震颤我心灵的风景。

  

  晨的生日是在秋季,他说什么也要拉上我去接这位他梦中以久的新娘。我缺乏对一些新鲜故事敏感事情的应变,我不想去,我说我还是在酒吧等你们。

  

  你就知道对云好奇。晨没好气地咕了一句。

  

  我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听着一首优雅中带着点哀愁的曲子,午则早已对面前这个后来称之为阳的漂亮女孩展开了攻势。

  

  晨兴冲冲地来了。我们都将目光移过去,落在晨身旁的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身上,显然这就是雨了。

  

  雨给人的是一种让人不忍不触伤的美感,晨具有他独特的眼光、机遇和实力。为此,我们不能不服。我和午都开始表现出一种不该具有的拘束,午摇弄着手里高脚杯冲晨暗暗一笑:行啊你。我不无感慨地说:灵魂的工程师、白衣天使、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之合。晨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雨略微愣了一会儿,随即勉强地付之一笑。

  

  不难看出,晨与雨之间的定义还很简单,这无疑使我一个作为陪衬的局外人多了一丝言行之中的谨慎与小心。我说雨,今天你送给晨的祝福是什么呢?雨眨了一双灵巧的媚眼,一副很认真的沉思状,我祝他永远是一个像早晨一样清秀的男人。晨激动之余投给我感激的一瞥。午则抓不住主题似的东扯西拉,最后回到喜欢什么上来。

  

  我喜欢我的名字代表的这种天气,而且是黄昏雨。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午冲着窗外如血的残阳玩出一句诗意十足的自语:今天的夕阳热情得让人遗憾。

  

  我往往会因一些特殊的情节经历喜欢上一些事物。但之于黄昏雨,却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地喜欢。无论是乡村还是城市,暮色袭来的恬静里,来那么一阵阵细雨,见或是村头绿荫丛间缕缕炊烟,见或是华灯初上微光下的濛濛湿风,再走出来一对黄昏雨中的恋人,那应该就是我灰色心理最抒情的向往……

  

  我希望云能真正走进我的梦。

  

  火车呼叫着疲惫地靠站了。云慢吞吞地在散淡后的人群中走出车站,和几乎是停止呼吸的我迎了个正面。

  

  还是那弯笑眉和闪亮的目光,扑面而来的文静与端庄都抒写出一个经历着社会的女子的成熟魅力。按午后来的描述,我们这样四目以对地静寞了足足有三分钟,最后难以自禁无以释怀,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拥在了一起,我的眼泪湿了云一肩……

  

  都三年了,那些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云在我的宿舍里显得有些疲惫。

  

  三年的寂寞我就是靠着这些点点滴滴的往事的慰藉坚持下来的啊。还记得我们最后分别时的约定么?我理了理云被旅途的风吹得散乱的长发再度拉开了记忆的闸门。

  

  学校毕业的那一年,我在云的央求下去了她的家,一个依傍着古山名水的陈旧楼房里的单间宿舍,也见到了我想象中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

  

  那是一间不足二十个平方的屋子。屋子的最里层摆放着她父母的床,左侧边勉强容下一张较窄的单人床,这是她哥哥的铺位。云的床是在她父母铺位的上方搭起的一个"楼阁".依次出来是棕色的衣橱,冰箱,饭桌和一些或木或纸的大小箱子。门旁搁着一个碗橱和一堆厨具,角落里靠着一台落地式电扇,门前砌着一个很小的水池,阴暗的走廊里湿漉漉的。

  

  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用另一种思维重新思考云。云是活泼乐观的,是清秀生动的。一幅画、一行诗都是云智慧的色彩,情感的火花,云的成长与追求在客观环境的约束之外,我被云尴尬的生活氛围震摄了。

  

  两位老人对我的到访显然没有云所说的那般热情,他们客套地问过几句,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发拉开了。后来过来两个邻居问我打不打牌。我连忙说不会,你们打吧,他们就拉出饭桌,稀哩哗啦地搓开了麻将,站在屋子里转身都觉得困难了,云抱歉地冲我苦笑一下:我们出去吧,西塞山就在那边呢。

  

  我在云的带领下,穿沟渠爬山坡躲过了门票的麻烦便开始上山了,这并不是一座有多大气势的山,我们手牵着手很轻松地就登上了山顶,但下山的陡峭曲折溜滑是罕见的。我几乎是一路将云抱下的山,而且连滚带爬,等到我们过了险坡,面对浩浩长江时,我们彼此已累得不行。

  

  众多的诗刻中,我很欣赏刘禹锡留于此地感慨: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我说云,多少年以后,我们一起再来这个地方时,真的要抒发刘禹锡似的感叹了。

  

  云靠在我怀里像一只沉睡的小动物,渐渐地,我们都被分别的恐惧笼罩了,我们都害怕失去对方,我们对明天的生活已完全失去了可以说服自己的想象,我们只是紧紧地拥住对方,丝毫也不舍松开。

  

  我说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等着我……

  

  然而一别就是整整三年。三年里我疯了似地没日没夜假地趴在车间里干活。我对每一个工人师副都客气十足,对每一位领导都言听计从,我需要钱,需要房子,需要能够接云过来的一点可怜的基本条件,然而,我失败了,我过不了云父母的那一关。

  

  也许还需要时间,但一个暂时失败的男人云能作出牺牲么?

  

  云的沉默使我开始了恐慌。我说云,你不可以这样的!

  

  云抬起了一脸的泪水,昏,对不起。

  

  我异乎平静地送云上了回去的列车,我不需要毫无实际意义的补偿,我不需要没有用的眼泪,不需要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需要,我对云说没事,我想得开。

  

  晨和午很小心地陪着一声不语的的我走在漫漫延伸的铁路上,走在茫茫无际的雨雾中,眼帘的世界仿佛成了一幕无声的电影,夸张的五彩斑斓永远与一个木讷的观众距离成两种境界, 我说没事,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晨和交换了眼神拍拍我的肩膀先行而去。

  

  雨渐渐地细密起来,点点滴滴的冰凉浸在再也支撑不起坚强的脸上。我不知道这场疲疲塌塌的雨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正如我无法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平静地回首,我仿佛是要走出一个结果,我仿佛是大风大雨的哭了……

  

  我在一个针对并不确切的粗声命令里勉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四、五个面容阴沉的男人向我围过来。我说你们想干什么直截了当点,领头的黑大个子愣了愣,转而嘿嘿一笑,冲后面招招手,于是七、八只手伸过来,肆无顾忌地将我搜了个遍身。

  

  妈的,穷光蛋!毛毛钱都没有,黑大个子抓起我的领口,一把推出去,旁边的小子狠狠地将我揣倒在铁轨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我看到一股红色的液体掠过我的眼眶,嘲笑声中我迈开了脚步,我感到一个泣血的心脏突突有声,我发觉两只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我移动了两步,抄起了铁轨旁水沟里的木棒,转身向他们扑去,发了疯似的木棒上下来回飞舞着呼呼有声,惨叫声、怒骂声、喘气声……

  

  我已停不下手中的武器。云真的离我而去了,关得严严实实的我的宿舍里,云一件一件地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对我说,你来吧,我补偿你。我哭了,用被子紧紧裹住了她,云,为什么会是这样?是因为我一事无成么?是因为他解决了你父母家人困扰多年的住房问题么?可你爱他么?云,你为什么要背叛你自己?你怎么会成这样?

  

  我又为什么不能这样?这样有什么不好?云的情绪很激动。

  

  云,你变了……

  

  我在一阵措不及防的风沙中蒙住了眼睛,随即手中的木棒被打落了,冰雹般的拳脚在我的身上开了花……

  

  你们两个注意,他醒后最好不要告诉他腿脚骨里撑钢筋的事情。

  

  你当时就不应该报警,再迟几分钟,我们准可废了那小子!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我不想睁开我的眼睛,我对自己的伤残与否毫无兴趣,我已经动弹不了四脚的任何部位。可以想象,我已是一个废人。然而泪水出卖了我的逃避,惊诧的呼声中,我睁开了眼睛。

  

  晨和午的样子让我勉强出了一丝苦笑,晨的额头缠着已被血浸红了的白色纱布,脖子的伤口上撒抹着红红绿绿的药水药沫,午则在我的床架上挂起了吊瓶,红眼睛肿嘴的,满脸大难不死后的憔悴。

  

  你别看我们这个样子,这口气咱哥俩可帮你出了,我敢打赌,到现在他们当中还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

  

  吹牛吧你,雨在一旁搭着话。

  

  这可不是咱吹,有我们黄昏那几棒子,再加上你的这位体院出来的高才生……

  

  去去去,狗嘴吐不出象牙。哪儿是哪儿啊,我说你们轻点,别碰疼他了。

  

  我承认,我是幸福的,自小我不缺少父疼母爱,自立后,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自己事业的基点,拥有了同福共难的真兄弟好朋友。我还痛苦什么呢?雨每天给我换好药后,都长长短短地这样安慰我。晨和午一有时间就给我聊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逸闻趣事,但我并不快乐,我本身就不是一个开朗乐观的人。我惧于失败,失败之于我的是茫然无从,父母凄楚的遗容,云言不由衷的话语,都是对一个懦弱者的失望与鞭达,我已经心灰意冷,我目睹着病友与疾病的艰苦抗挣,一个痛苦碎弱的生命在挣扎,手术完后,病友满脸憔悴地诉说着即将出院的喜悦,然而亲人们的眼泪落在了他的察觉之外。

  

  我不知道晨和午包括雨对我隐瞒着什么,我不相信只是一个骨折这么简单,我已经开始觉得在这个无聊的病院里住得没有信心了。

  

  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你们到底隐瞒着我什么?我冲着都伪装得生出茧来的护士大小姐雨怒感狂哮。你们真他妈不够朋友。

  

  再无懈可击的伪装也不堪一击了。好,你不是想知道吧?我告诉你,云已经结婚了,而且你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在痛苦吗……雨捂住哭声扭头出去了。

  

  你以为我就害怕了吗?我冲着雨的背影怒吼着,并且呼啦一下子将雨端来的药盘掀翻在地……

  

  没有云的生活该会如何,失去脚的世界将会怎样,我害怕了,我害怕我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我紧紧攥住了病友遗忘下来的东西……

  

  晨和午来过后,雨一声不吭地提着炉子,药罐为我醺蒸依然以疼痛折磨我的两只脚。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着绷带缠身的腿脚骨的一团棉絮,然后用热毛巾为我轻轻地擦脚,按摩穴位,同时拿一双睹气的目光询问着有没有弄疼我。最后她蹲起来,将我的两只腿搁在她的腿上,悬着绷带部位的腿脚骨在沸起来的药罐上醺蒸。

  

  我说雨,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够敏感的双腿还是感觉到了雨的怔愣,雨发丝从她的耳鬓滑泻下来,遮拂着她宁静的侧脸,我禁不住说,雨,你真美,晨真幸福。

  

  雨突然抽过来一张凳子将我的脚搁在上面,站起身向窗口背对着我。你们怎么总把我和晨扯到一起呢?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犹豫着拉住了雨的手。其实我们都清楚这对你不够公平,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么多天以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你是位好姑娘,晨……成功是属于——强者的。

  

  雨平静了下来,很快阳光般的笑容又温暖了我的视线,这是我的工作,雨一边安顿着我一边调皮地说,后院的花开了,你等会儿,我帮你摘几条插在瓶子里,这会儿花园没人看守。

  

  雨下去了,我扭头望着窗外,我是真的要作绝别了。死神已经在向我招手,我别无选择了,无牵挂地走去,我不害怕,我害怕生的苦辱,爱的苍茫。

  

  我曾经多少次是那么地向往冒险而又惧怕死亡,第一次是在落榜后的苦闷里寻求解脱。我向着茫无涯际的大湖中的幽幽小岛游去。精疲力竭的时候我才发觉,那并不是一座岛,而只是漂浮于水面的一大片茂密的水草,我顿时就感受到了死亡之于我的咫尺距离。我害怕了,我开始觉得这以来的消极爆燥的毫无意义,我想到了我痛苦不堪的母亲……我活过来了,仅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念。第二次是帮同学家砍林开荒,同学和他的父亲在前面锯着风雨了几十年的大树,我和其它同学在后面挖树根,云提前水壶过来了,在一阵惊呼声中,所有的人都愣了,大树在由缓至急地倒下来,而全然没察觉的云被众人的惊恐声震住了,壶落在了地上,我腾地从土坑里跳上来,冲上去,抱起了云就往回跑,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救得了云,我听到头上呼呼的声音压下来,我感受到死神的屠刀锐不可挡,我不能丢下云,也丢不下我自己,轰地一声大地震颤了,我和云望着被砸碎的水壶抱头痛哭了。

  

  然而这一次我是微笑着走上黄泉路,前面还会有奈何桥,还会有望乡台,有母亲……我还怕什么呢?让晨和午的友谊为我祝福吧,让云和雨的眼泪为我饯行吧。

  

  窗外红艳艳的晚霞里透出几许夕阳的残辉来,穿过楼群和荫林,柔和地铺在花园的绿地上,然而天空不合时宜地飘起轻舞的雨丝,在阳光里闪亮着,追逐着,歌唱着。绿地湿了,嫩了;花儿红了,润了。雨翩跹着出来了,一样的晶莹与美丽在这多情的雨丝里闪耀出刺痛生命之根的光茫……

  

  黄昏!下雨啦!黄昏雨——雨在楼下挥舞着手中的花朵冲我喊着。

  

  我颓然而卧。

  

  雨推开了房门,我已泪满面颊。

  

  雨,对不起。我哽咽着说,我吃了安眠药。

  

  

  还记起那个湿漉漉的黄昏

  还吟诵那首冷森森的诗句

  水淋淋的纸伞 红灿灿的嫁衣

  泪盈盈的你古典成生命里的神奇

  寻寻觅觅的故事

  谁又凄凄离离地说起

  淅沥淅沥

  点点滴滴是黄昏的泪雨

  黄昏雨 黄昏雨

  背叛黎明与阳光的哭泣

  黄昏雨 黄昏雨

  迷失在夜晚的爱情忧伤又美丽

  

  城市里开始流行这一首哀婉的歌曲。直唱得已各居一方的黄昏和雨忍不能禁。按这个故事的第一知情人午的话说,有点赶尽杀绝的味道。但确确实实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我没有死。在遇到午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注册证明死亡了。

  

  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很不高兴,一味地喝酒。午出去回个电话后,我就不辞而别了,我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城市去度我的暑假,然而午回来后看到了马路中央一个和我同样身材与服饰的人,这怪我的服饰太习惯大众化,那个人被先后飞驰而来的两辆车带走了生命。我的朋友午扑上前去,面对面目全非的人嚎啕大哭。因此,大难未死的黄昏和我曾经深爱着的雨迫于良心的遣责而默默分手,誓死不言爱情。

  

  可以想象,这个荒诞的巧合给这对有情人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与伤害。我想我不能继续让死亡来注销我的存在了,我应该是一个像早晨一样清秀的男人,我于是写了一首歌词,配上黄昏曾经为云谱的一只曲子,让午的女友未来的歌星阳唱出去,我想他们在伤感之余应该会觉察到词曲中的蹊跷。

  

  事实果然证明了我的推测,还是午不太光明磊落地向我叙述他们的对话,电话是雨打给黄昏的。

  

  黄昏,你听到一首歌了吗?

  

  你也认为是晨吗?

  

  我们重新开始吧,即使是晨真的死了,他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折磨自己和对方的。不要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了,好吗?难道你非得让我逼你求你,你才承认吗?

  

  雨……我想见你。

  

  那你还等什么?

  

  黄昏愰然醒悟,疾步上前,推开窗户。

  

  淅沥的雨中,一个水淋淋的姑娘阳光般映照在暮色降临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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