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表伯父都没来,音信全无。爷爷在家里不停的念叨,甚至还想托人带口信。这人啊,真的是经不起念,刚念叨两天,大表伯父一个人来了。爷爷很奇怪,这两兄弟从小相依为命,从未分开,特别是来舅舅家,那肯定是结伴成形,这次却是大表伯父孤单影支,而且表情凝重。
“怎么了,出事了,老二呢”?爷爷很着急的问。“舅舅,吵架了”。大表伯父答道。“你俩吵啥?”爷爷没问完,大表伯父扑通跪下哭着说道:“舅舅,你管管老二吧,他疯了”。原来二表伯父生病拖着不肯去医院,非得在家相信迷信,还请了几个所谓的神人在家作法,花钱供着吃喝,钱花了一堆,病越拖越重,现在已经快不行了。大表伯父实在忍无可忍,准备赶走这几个神棍,强行带他去医院,却被二表伯父叫神人打了,这对兄弟自从出世红脸都没有,更别说动手了。叫他一同来舅舅家评理,老二不肯。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爷爷问道。大表伯说“怕是不行了”。爷爷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抡起胳膊打了大表伯一个耳光,吼道:“你怎么不早点来”?大表伯委屈的说:“不是实在没办法,哪敢麻烦舅舅啊”。“快快快,给我找个拖拉机,我去东边”。这是我记事里爷爷第一次去表伯家。
刚进门,爷爷就喊老二,二表伯父听到爷爷的声音,强撑着要从床上起来,可是等爷爷走到床边搂住他,他只有后脑勺微微昂起,稍稍离开了枕头。看着骨瘦如柴的外甥,爷爷骂道:“有病不去医院找死啊,给我滚到医院去”。同时指示大表伯收拾东西,随即爷爷抡起扫帚赶走了那几个神棍。在爷爷的盛怒之下,二表伯很快进了医院,可是耽误太久了,没撑几日就走了。
二表伯的丧事,大表伯都问过爷爷,请爷爷出面主持大局,爷爷却也本着为外甥做最后一件事情的想法,很妥当的办理了。二表伯走了,大伯很自责、爷爷很内疚,伤心了很久很久。从此以后,爷爷唯有盼一个外甥来拜年了。
有事找舅舅做主,不禁令我回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那时候二伯家的哥哥刚刚成年,因为没读什么书,就被大伯带在身边进城务工,但禁不住诱惑,和一些小流氓学会了抽烟、喝酒、洗花澡,所以大伯把钱卡的很紧。哥哥就想尽办法偷家里的钱、烟、酒等等,每次被大伯抓住都会被揍,但是有一日,哥哥还手了。大伯很伤心,和我父亲说起了此事,那年回年,我爸当面问起哥哥此事,哥哥当时吓的就没敢吱声,从此以后再也没敢和大伯动手。多年后再说起此事,大伯把功劳归于舅舅家的老表大。
二伯走后几个月的一天,大伯突然来家,提出了想和哑巴子妈妈并家搭伙过日子,问问爷爷的意见,爷爷表示支持。因为哑巴子妈妈一个人在家着实可怜,深夜病了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而且多年来,她的想法和意思只有大伯、二伯一家子能懂。二伯脾气暴躁,不如大伯温和会疼人。多年来,大伯不曾越雷池一步,现今提出这个想法,自己也已是七十开外的老人了,哑巴子妈妈也六十多岁了,早已失去了贪鱼水之欢的资本,仅仅相依为命而已。
爷爷坚定的支持给了大伯迈出这一步的勇气,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大伯请爷爷出面主持个程序,说白了就是请爷爷上门吃顿饭,相当于给村里人看看,此事是由长辈主持定下的,没有迷乱天纲伦常。后来大伯提及此事,时常庆幸自己这么大年纪还能有长辈为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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