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末期,我们家几乎没有买过布。全家人所穿衣服的布料,包括床上铺的盖的,基本上都是母亲亲手放线,并用木制的织布机一梭一梭地织出来的。
至今,我还记得上世纪年七十代初期母亲纺线织布时的情景。也不知道在多少个寒冷的冬夜,母亲在屋中央支起一架纺花车,盘腿坐在一个用玉米包皮拧制而成的垫子上,旁边地上放置一盏燃着的、黄豆般大小火苗的煤油灯。在灰黄的煤油灯的灯光下,母亲开始纺花。她一手捏着用白棉花搓成的棉花卷儿,一手搅着缠着根根棉线的纺花车,不时发出叽嗡叽嗡叽叽嗡的声。有时我从睡梦中一觉醒来,仍能听到母亲的纺线声。
母亲织出来的布全都是白色的,做衣服不能全是白色的。于是,母亲就到集上买来深兰色或黑色的颜料染布,其办法是,烧一大盆开水,将颜料倒在水里搅匀,然后将白布放到里面进行浸泡,大概时间需要七天七夜,再将布捞出来,拧干水,搭在院子里两头扯好的铁丝上,让太阳暴晒干,这兰色或黑色的布料便成了。母亲一般是冬天纺花,春天织布。我们家没有织布机,母亲大都是用邻居家的织布机。后来,姥姥将他们家的织布机送给了母亲。据说这架织布机是姥姥出嫁时的陪嫁品,然而,母亲没有用多常时间就不用了,原因是条件慢慢好了,没有人再纺线、织布了。
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全是穿着母亲亲手织布做得衣服过来的。
1983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再也没有织过布。
母亲说,她现在还剩下一条自己亲手织布做成的床单,另加上我的大嫂、二嫂过门到我们家时各送给她一条的自织布床单,一共三条,她都放在姐姐家里保管着。她说过几年回老家时,姐姐会将这些东西还给她的。2001年5月,我回了一次阔别19年的豫北故乡。没想到的是,在弟弟海晟家的院子里,我发现了姥姥送给母亲的那架织布机,它完全成了一个烂木头架子,上面的零部件(大都是木制的)全没了,且还被撂在屋西“山头”的墙旮旯里。问小孩子们,小孩子们竟全然不知道这是个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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