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害怕一夜之间完全长大,你呢?
和灯笼走过的日子,可以说是所认识的人中最漫长的了。
从小时候一起蹦跳打闹,之后分开,再到高中时一起相遇。我常常打趣道:“这辈子,跟你没完,哈哈!”
她也总是嘟起小嘴:“你初中时不是打算过来我学校读吗?怎么又不转来。这样的话,才是真正的这辈子。”
她说的没错,本是打算转学,可最后由于家庭原因就没有这样了。
“我记得那天看见你的名字在名册上,高兴了好多天,没想到你竟然不来。哎!”
缘分这东西,说来也奇怪。高中刚刚开学时,我们相遇了。自毕业后,我们再无联系过。灯笼变了,以往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现已长发及肩,眉目间也流露出成熟的味道。她只是站在那里,甜甜地笑着。
和灯笼一起度过的青春岁月,是最开心也是最叛逆的时期。我们总喜欢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挑逗旁边的同学;总喜欢每个周末回家时下载好几部电影,从晚读时看到晚自习结束,期间还时不时爆出狂笑声,若来其他同学诧异的眼神。总喜欢在上历史老头的课时,捧着脸看历史老头在讲台上蹦来跳去,他滑稽的动作总能换来我们一阵笑声,而这时,灯笼的笑声也是班里最大的,她的笑脸在当时也是最迷人的,眼睛都弯成一道月牙,肉嘟嘟的小脸旁镶着浅浅的酒窝。
高一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分班时节。我看着自己的成绩排名,又找了找灯笼的成绩排名,既担忧又有点窃喜,担忧自己会不会被踢出重点班,窃喜自己和她的排名想差不大,或许我们还可以同班。
可最后的结局是,我留下来了,她被分出去了。她还是和以往一样,一下课就跑来找我,说笑话,打闹。那时候总有一种一到上课就害怕,一下课就莫名欢喜的感觉。而我也总是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她:“都怪你,害我上不了课!”
“那……我也搬过来吧!哈哈。”当时只是以为她在说笑,没想到她真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从教学楼的这一边拖着桌椅到另一边。我除了惊喜也就剩下欢喜了。
“哈哈,校领导说了。以我入学成绩,足以能在尖子班。”她笑笑,并向我抛开媚眼。
嗯,我们就这样,又没心没肺的过了一年。这最后一年的分班,她走了,这次是真正的走了。高三的我们都陷入了紧张的复习环节,我们的见面机会越来越少,就偶尔出来透透气或结伴上厕所。
灯笼对一件事物的喜欢,总是很不吝啬地表现在脸上。有次她来找我时,我还在上课,她在教室外来回晃了好久,终于等到下课了。她兴奋地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到一个角落里,眼睛闪闪发光:“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准泄露!”
“这么兴奋,啥事儿?”
“我班一个男生喜欢我,呐,这是他给我写的情书。”她悄悄塞给我一张折叠了好多层的纸,“回去再打开!”
她这兴奋样搞得好像是她给我写情书一样,我笑了笑,“好好奇写了什么啊!”
“哎!都说了回去再看。里面有我名字哦!他每天一封,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天的情书确实是有她的名字在里面,还是专门的藏头诗。灯笼对于爱情的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那时候跟她同桌时,只是在班里对着手机傻笑,还有时候问我怎么回复下一句。
“你呀!不要老是找网上的人聊!”
“放心,老娘我办事你放心!”她总是做出ok的手势,而后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了。
我总说她重色轻友,总说马化腾害了她,总要时不时提醒她快要高考了,注意一下。
额,后来啊,她打算装傻了,任凭男生给她写多少情书,都当作废纸一样随手丢掉,理由竟是快高考了,不想颓废了。
其实不是,没有一个理由比得上精神上的受伤能一夜之间改变得了一个人的选择。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她的父亲因为在工作时不小心受伤,住院休养了。在那期间,灯笼像彻底变了一个人样,课间再也没有来找我,有时候我去找她时,还看到她埋头书海,不忍心打扰了。
后来啊,听说她考砸了,上了个民办本科学院。我与她的联络就更少了。
“我想要两颗西柚。”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微信签名,她,或许又恋爱了吧。或许不是……
再次相遇已是大学,我们都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与稚气,坐在地铁上,我们谁都沉默着,静静地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和每到一站就如潮水般涌上来人群。
“你……大学有何打算?”她静静地问我,眼睛始终不从外面移开过,“我打算考证,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我默默抿笑,要知道,以往我们在一起时,从未想过未来这个可怕的词,没心没肺地打闹了这么多年。如今我们的十句谈话里,有九句是在叹息渺茫前路。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什么?”我轻轻问道,仔细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最害怕一夜之间要完全长大!”她仰起头,长叹道:“从高三开始……”
我何尝不是害怕如此,可是时间的踪影令人捉摸不透,想拼命抓住,却如手中沙,失去得更多。
如今,我们都一样,年轻又迷茫。没有回不去的过去了,唯有不惧未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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