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阿狸说梦见我新换的房间里粉色地砖,室内乱七八糟的东西,初春的小苗穿着薄毛衣和裙子,阳光打在身上泛着亮盈盈的光晕,好温暖的样子。
依旧五点钟醒来,小区安静的只有狗吠。我的房间整饬有序,放好了书柜,古琴,还有,丢弃又捡回来的芦荟。宽大的棉质白T恤。一切都温柔得说不出。
终于,又可以平静了吧。
经过24小时全部在路上的开挂模式,从摩天轮的顶端呼啸着下来。
此刻,我的心,满满。充盈,美好,安静。不寻常的生活全由心造。
上周五的北方,超级大暴雨。像我江淮流域的家乡。
站在甲醛刺鼻的豪华落地窗前,我好像第一次发现,空中的雨,可以那么美。年少时分,也曾矫情地不撑伞,雨中漫步,作“为赋新词”状。只是顶层向外望去的那一刻才知道,站的位置不同,风景也真的不一样。高空的雨不是滴的,不是砸的,高空的雨不是雨,是圆润透明的结晶体,像科幻片中的那样,在时空隧道中,七拐八扭地,飞啊飞啊,飘忽不定。美不胜收。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拥抱。”耳边只有这一句来历不明的歌词。拥抱自然没有的。只是,外面风雨琳琅,想起的,是庄周梦里不扑蝶,跑去“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还是楚子熊绎“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很遗憾,我居然想起的是《史记》还《孟子》中被用烂的故事,所谓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级别要比雨神萧敬腾高好几个吧,厉害的不是这位怪蜀黍敦序九族、忧乎驩兜,而是他媳妇涂山氏。
当今社会体制里的人却是处在焦虑,恍惚,封闭和困惑状态,拥有再多,也很难快乐。生活在别处,是大部分人的常态,也是大多数人的愿望。
工作上一直靠着惯性和自我鞭笞在支撑着,而生活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取悦自己。这当然不是生理疾病,而是心理疾病——来自于对工作乃至生活的极度抵触,也来自于我心底里对于压力想要逃避的愿望。
一个庞大迷宫里闯荡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遇挫折和惊喜。向内望去,是自己的懦弱,恐惧,偏见,失望,冷漠,愤怒,肤浅,还有自己的委屈,不服,不甘。
回来之后被各种关心水果湖大院之行,老大和同事们甚至规划好了我日后的花山幸福生活。我是如刘部长要求的那样,遇见了好多小伙伴,还都很喜欢——战中之大忌啊,像执行任务的王佳芝。即便是短暂的、浮光掠影的接触,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学识、能力和修养都秒杀我N个段位,难以望其项背。群情激奋的时候,偶然用引用了《说文解字》,被蒋指“拽词”(咳咳,要接地气啊联系群众啊),向我表示了“小人长戚戚”的“深深忧虑”后,默不作声地删了扣扣,为此还难过了好几天,无故躺枪最冤啊。
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提醒我,看待事物要全面。很害怕思维被禁固、被限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没有感觉,无论所遇何事,只会说“就是这样啊”,再也讲不出所以然,对生活中的一切都理所应当。金钱和权力导致阶级的固化,而环境决定一个人的视野和思维。思维是一个人的衣服,一个人的眼界,永远穿着这套衣服在十字路口也看不到十字路口。一个人如果得不到合适的引导,根本想不到该如何去想。一个人的性格后天都能够塑造,遑论优秀与否。这些都是很难衡量的问题,就像暮霭沉沉,笼罩着时代。
你有真诚地欣赏过对手么,或者异性?单纯地欣赏,暗自佩服,或者还有点仰望,以及望尘莫及的自知之明,没有竞争的非此即彼,没有暗恋的盲目崇拜,不试图据为己有。能够心悦诚服的时刻好像越来越少,人呢,也少之又少了吧。当然,这个世界优秀的,成功的,有钱的,太多了,但大多都只能用“关我鸟事”与“关你鸟事”来形容。中国女性很容易忽略自己的潜力和生活各种的可能性,并把太多梦想和期望值托付给婚姻。求男人来提携自己,靠婚姻来改变命运。这不仅让女性自己活得很被动,更给男人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隐居这座荒无人烟的小城,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尝试着在内心重新建构,哪怕多难,多久。承受了生离与死别,忍住了蒜皮鸡毛,好像是渐渐能够客观理性地看待自己,重新认识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因为笃定而不畏惧一时寂寞和偶尔失望失落,时常感到圆满和融合。大概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假装矜持娇羞状,路见不平一声吼,开创叙事可能与全新秩序。由内而外生长的新鲜感,让自己都觉得惊喜。
水果湖之行让我更加坚定地认为,你若觉得不对,可能是没遇见对等的对手,对手和你都不在同一个频道,比赛怎么可能精彩。倘不棋逢对手,游戏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别说拿奖,我连参赛的兴趣都没有啊。也所以,还是长江大桥左侧,眼前是曾经一个人看过无数次的江上渔火,我和坤大神说,才不哭,因为心悦诚服,愿赌服输。比不过山东人的身高,可我还是、一样一口气跑上桥面了呀。小伙伴那里是热气腾腾的力量,一如少不经事的小苗,拥有单纯的、清澈的笑容,拥有青翠欲滴的青春,拥有明亮可见的未来,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前些天看到了吴冠中的《人之家》,吴老深得“知其白,守其黑”的精妙。羚羊挂角,神龙见首,无迹可寻又忽现一鳞半爪;画锦瑟无端,三弹两拨,未成曲调先有情。面中,黑与白、虚与实、浓与淡、刚与柔、疏与密、张与驰,相济相生。与老子“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如出一撤。按照老子的说法,为天下溪。唯有以欢迎的姿态,才使我们从开放的生命中获得真知与内容。回归到婴儿那般,吸收精华、有着高度的好奇心、纯真质朴、具备强大的力量。
刚刚看到安妮宝贝的一句话,没有什么发生是错误,它们最终都是正确的。安妮自己改名为庆山,从黑暗转化温暖,人生的轨迹变化无疑。评论说王石最大的失败不是离开万科,而是田小姐离开他。如果女性把做无聊的公主梦的时间用来培养习惯和爱好,把对男人的崇拜偷偷学来用于内心成长和增强能力;开放而乐观的生活,挑战现有;争取,征服,和主动进攻;创造生活的自主权,并能够以自己满意的方式完成它,相信小康社会、和谐中国是另外一个模样。
时间大概就是让你确定一些不确定的,把能过去的都变成过去。对待生命,采取了全然相信;对待遭遇,努力全然接纳。之前的种种,悲与喜,苦与愁,都是必要的练习与预备吧。依旧有许多困惑,许多纠结,许多辗转,和,许多期待。不再爱轻衣薄衫的年岁,不再雕花般写那些云朵小字,我知道种子破土之前暗藏泥土之中的坚实,黎明前隐匿于黑夜的力气。保持了一贯的缄默不语,静谧,欢喜。也许我也会遇见“一个彩虹般的人”,也许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情绪最差的那一个小时里,遇见了省委大院门口的小蘑菇,昙华林的冰激凌。兀自撑起小伞,不算清秀,肉肉的,歪着脑袋,大概和小胖胖一个型号,娇弱又倔强。蘑菇不说话。莫名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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