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亚逸,我想给你最美好的年华,因为我不想辜负年少。”
——西西梓木
单车经过一片棉花地,所有的风景都黯然失色。青青的稻田在镜头里退成风景,西西梓木跳下单车,远远地看着少年站在一棵大树下仰望天空,白色的花边衬衫在风里鼓起来,像一个气球。
棉花结出一个个青色的桃形果实,有的已经细细碎碎地裂开,很温暖的白色棉絮。
她坐在田埂上,卷起裤脚,头上戴着一顶布帽,大大的眼睛盯着远方的白鹭,飞起,落下,在田间捕鱼,她一言不发。
荻亚逸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摸摸她的头说:“梓木,我要走了。”
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去哪里?”
“找梓央,你照顾好自己。”
她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棉花地的尽头,突然她就笑了,望着天空,眼睛酸涩。
一年前的一个下雨的冬天,西西梓央离开了岩溪镇。那天早晨特别冷,她躲在被窝里睡懒觉,醒来发现姐姐不在了。她惊慌地起来,光着脚丫在巷子里跑,她看到姐姐上了一辆红色跑车,车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一直跑着追,车越走越远。她坐在棉花地,冷得瑟瑟发抖,双脚沾满了泥巴。她不停地哭,以后就一个人了。荻亚逸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溪边洗脚,她的脚被玻璃割伤了,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他背着她回家。
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梓央抽烟喝酒蹦迪,每次回来带着一大叠钱,看着梓木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一脸的温柔,温暖如花。然后走到院子里点燃一根烟,安静地看着院子里那口古老的天井,天井旁有一株蒲公英在风里摇曳。
她会买昂贵的衣料,把梓木打扮得像个公主,在她眼里,妹妹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日子如水般流逝,梓木长大了,也明白姐姐要整夜整夜地喝酒唱歌,直到嗓子嘶哑,才能凑齐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偷偷地离开了学校,在一家酒吧里当酒水妹。她一直很平静地生活,直到遇到了荻亚逸。
他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她微笑着问他喝什么酒。他笑了笑,并不说话。掏出一个口琴,吹了一首曲子。她笑着说很难听。他也笑了说才学没多久。他盯着她看,看她在吧台后忙碌,开酒瓶,不同的酒装在不同的杯子里,一杯杯地放在托盘里,像色彩缤纷的春花,温暖如斯。
他每天都会来,不碰酒,只喝果汁。她说你看起来还是学生,为什么也能来酒吧。他笑了笑说我有酒吧VIP卡,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她说你为什么不喝酒。他说我不能喝酒。
他带她去郊外看稻田,青青的稻田,远处的青山延绵,他撑着伞,她现在他身边,绵绵的雨水下满整个原野。
阳光温暖的初春,他们依旧去旷野里散步,沿着公路一直跑,直到跑到一块棉花地。刚刚种下去的棉花在阳光下舒展身姿,像一朵朵笑靥如花的脸。
后来他消失了,很久都没来了。她经常骑单车去那块棉花地,坐在田埂上发呆。
后来姐姐发现她退学了,她冲到酒吧里,把她拽出来。不停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我不想你太累,我想自己养活自己。”她捏着衣角,低头看着鞋尖。
她重新回到学校,她一直是个听话的女孩,梓央希望她有出息,高贵地活下去,不要像她一样。
直到有一天,荻亚逸突然找到她,说梓央出事了,在医院。她匆匆忙忙地赶往医院,梓央躺在病床上,满身的绷带。他告诉她,梓央被殴打,身上都是伤。她哭着说怎么会这样。他说梓央脾气不好,惹怒了不该惹的人。他说他不会放过他们的,说完走了出去。
后来荻亚逸因为打群架被拘留,梓木去看他。她说你怎么这么傻?他笑了笑说我爱她。突然间梓木的心就开始揪成一团,撕心裂肺地痛,转过身泪流了一地。她没有回头,走出了看守所。
她时常会想起他明亮的笑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想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梓央的,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不心痛。
后来梓央带着他回家,她笑容自若地给他做橙汁,每次去酒吧,他只喝橙汁。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微笑,看着他和姐姐温柔地说话,然后转身叹了一口气。
后来梓央走了,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后来荻亚逸也离开了岩溪,说要去找梓央。她会一个人骑着单车去那块棉花地,看阳光下的棉花细细碎碎地爆出白色的棉花。她拾起一朵干枯的棉花,用手轻轻抚摸,温暖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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