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邂逅,几句交谈,就在心底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影子,滋生出情感的暗流汩汩涌动,这就是缘分。当缘分不经意间悄悄降临时,他们,那些清华的大师们,仿佛看见了上天的有意安排,各自使出招数,将一眼就认定的一辈子牢牢攫住了,从此,缘分淡化了柴米油盐的琐碎,芬芳了荆棘丛生的旅途。
“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这种最理想的婚姻道出了钱钟书的心声,也是陈寅恪和赵元任的心迹表白。他俩和王国维、梁启超并称清华四大导师,两人的幸福婚姻都来自一次最美好最动人的遇见。
陈寅恪38岁仍旧未婚,典型的剩男,这剩不是由于他的体弱多病,不解风情,相反,他的满腹才学、风流倜傥、出身名门让他成为清华园里的一道风景,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在宿舍,在图书馆,还是在菁菁校园中的小路上,他都是女生追逐的人物。而且,很多同乡、同事也都很热心地为他牵线搭桥,希望他能尽快找到佳偶,但他就是没有一丝成家的想念。父亲情急之下厉声警告他:你若再不娶妻,我将马上代为聘定。他这才感觉事态的严重。
一次,一体育老师与陈寅恪聊天,他说在一女教师的家里看到一诗幅,署名南注生。他向陈寅恪请教“南注生”是谁,并说了说女教师的情况。陈寅恪听完,立马说道:“‘南注生’是清朝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别号,这女教师一定是唐景崧的孙女。”陈寅恪读过唐景崧写的《请缨日记》,熟悉《马关条约》割让台湾、澎湖于日本时的晚清政局,而且自己的舅舅俞明震曾在台湾辅佐唐景崧成立“台湾民主国”,所以他对唐景崧的诸多事情都十分了解。
陈寅恪对诗幅极感兴趣,当即提出拜见这位主人的想法。果不其然,女教师正是唐景崧的孙女,名叫唐筼,毕业于金陵女校体育专业,后执教于北京女高师,曾是许广平的老师。站在诗幅面前交谈,唐筼的优雅大方、不同凡俗,像石子落入陈寅恪的湖心,他找到了春心荡漾的美好感觉,对这位小自己8岁的剩女一见倾心。随后他立刻托人说媒,约定公园会面。唐筼见他走路有点跛,他毫不遮掩地说:“我的双脚长满鸡眼和茧子,这与早年留学穿不合脚的硬皮鞋有关。”他的坦诚博学很快征服了琴棋书画皆通的唐筼,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缘分天注定,冥冥之两个剩人彼此都在等待对方的出现。与陈寅恪的爱情传奇相比,赵元任的爱情显得有点搞笑,因为他采取的是声东击西的迂回战术。
赵元任留学归来,一次宴席上,他结识了森仁医院的两位女创办者——杨步伟和李贯中,初次见面,他被杨步伟这个留学医学博士吸引住了,他喜欢她的豪爽,坦诚,干练。于是第二天他就展开了攻势,从远在九英里之外的清华,每天跑到森仁医院,可是,他的一番殷勤却给了周围人一个错觉,他给李贯中单独照相;他买来糖炒栗子,每天陪他谈吃不停的是李贯中;出差在外,他寄回的风景照,署上的是两位女士的姓名;李贯中生病了,他特意为她买了一个靠背藤椅。这种声东击西的做法让李贯中陷入到感情的漩涡里,她是儿科医生,现在她对工作毫无兴趣,只想闲下来陪赵元任聊天,还经常装病,做出“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的样子。杨步伟更忙了,院里的事情她一人独撑,她开始有意撮合他俩。
赵元任意识到这种迂回的招数容易迷糊人,他也有意暗示,他赞扬杨步伟勤快,“一下都不停的做事,一天到晚这样忙”;他也装病,请杨医生去看病,可爱热闹的杨步伟带了一帮人一疯而往;打电话时,要是杨步伟接,他就聊长一点。终于机会来了,李贯中去南京办事了,赵元任腿脚跑得更勤了,晚上一坐能坐到十二点,痛快地聊上三小时,他请杨步伟去听罗素讲座,请她电话里欣赏自己的钢琴演奏。
不久李贯中回来了,赵元任改变战术,写了封长信挑明,可是她看不懂,赵元任当面解释,他的目的不在此而在彼,她还不明白,赵元任只得说:“你安知你的仇人不是我的爱人?”李贯中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同杨步伟的关系一下子僵了。赵元任没辙,约杨步伟去公园,“杨大夫,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很佩服你待朋友那么好,不过不能老让她那么误会着。也许我应该离开你们。可是——为什么为了她的缘故就非得离——”“赵先生,你还是不要再来看我们吧。我想这样子你最好。”说完,杨步伟转身离开,背后她听到他轻轻地叫唤:“韵卿!”(杨先前的名字)又一声:““韵卿!那就这样算了吗?——我是说咱们的事?”一个真诚自然的“咱们”,像丘比特的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杨步伟的心,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听到:“韵卿!我不能。”杨步伟仿佛听到了内心同样的召唤,她知道自己先前决计独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的计划要重新修订了。
一番曲折,29岁的赵元任娶了32岁的杨步伟,当初赵元任以“女方大两岁”为由说服家人退婚,最终,他却爱上了大他三岁的她,可见,爱情是没有理由的,不爱,却各有各的理由。
爱情因为珍惜而美好,两位雄心勃勃的女强人珍惜一眼就认定一辈子的缘分,她俩甘心退居家庭,当起相夫教子的贤内助,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站着一个伟大的女性,谁说她们不是华丽的转身?
遇见,没有早晚,不必在最美的年华,在刚刚好的时间,遇见刚刚好的人,不放过天赐良缘,彼此珍惜,一次牵手,一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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