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把自己关在禁欲的牢笼

想做一次自欺欺人的重生

直到有一天在我熟睡的时候

大水淹没了我的家乡

冲走了逃生的钥匙

让我在窒息中饱尝自虐的恶果

我曾像夸父一样

把心肺置于衰竭的高压线上

去猛追坠落天边的晚霞

最终埋进戈壁的黄沙

许多年后

人们把我从淤泥里或是沙漠中挖掘出來

收费参观

我一丝不挂

四下寻找风化的衣衫

人们却当我是一具复活的僵尸

为祸人间

我于是逃向大海

就像追逐当年的晚霞

然而如今已不是肆无忌惮的渴望，

而是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灭亡

海水像啤酒

灌进我的耳朵

我醉卧在海豚的歌声里

拥抱比天空略浓的 深蓝

春天，杨柳青青

我发了狂，拿着斧子

砍着心爱的树木，心痛不已

等我恢复正常

再用胶水将它们一一粘接

整夜守着他们，浇水

第二天再从连接处砍开

循环反复，不能自止

我自知罪恶深重

于是在夜晚

逃向寂寞的山林

一群凶神恶煞

拿着口袋，踩着高跷

大步跨着，要捉我赎罪

我翻滚着逃命

像祖先发明的最原始的轮子

滚下山崖

骨头咔嚓一声

像多年前妈妈做早餐时打碎一个蛋壳

成为巴赫之后

最绝妙的咏叹

我已经在赎罪

噩梦的谴责如约而至

每夜每夜

我在耶稣嗑完的瓜子皮下

被压到气绝身亡

我成了一只孤独的猴子

在大自然面前作诗，顷刻江郎才尽

在水帘镜前梳妆，瞬间无地自容

泉水浇灭了我的肝火

太阳晒干了我的风湿

我捡起木炭石块

忙碌于渔猎耕织

春天来了，杨柳青青

山间洒满枝头鸟鸣

浮沉一世，恍如昨天

我携了拐杖，回人世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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