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主人公在去东南亚旅游时,被她公司一同请去玩的一个客户强暴了。然而,就是通过这次遭遇,她发现了人性里最基本的欢乐,也勾带出她婚姻生活里的巨大痛苦。她深爱她的丈夫,却不能否认他难以给她满足的事实。那次东南亚之行后,她的生活急转直下,进入一种失控的状态…… )
意外的受伤给了我意外的遭遇
1997年,我还在深圳一家贸易公司做业务员。我的业绩不错,老板为了奖励我,就决定由我陪3个客户去玩东南亚。那3个客户是一对情侣和一个男士。我们跟了一个有20多人的旅游团就上路了。
上路的时候我才知道,除了我们4个,其他的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公司,所以一路上其实是我们4个在一起。又由于那二位是情侣,很自然的,我和剩下的那个男士走得比较近。那位打单的男士此刻我已不便说出他的名字,就叫他李文义吧。我没想到,在我结婚3年以后,会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这次旅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我们一路吃、住、看、拍照,把眼中所见和国内的某个地方作比较。我除了做个游客,还像个主人一样照顾李文义他们三个。但是,当我们到达马来西亚云顶的时候,情况忽然颠倒过来了。
云顶是一座山,自从一个林姓马来西亚华人在上面开了赌场之后,名声大振。据说那是东南亚最大的赌场。那天下午,上了云顶我已经陶醉了,因为那满山的云雾缭绕。我高兴得像个孩子,一不小心,本来不陡的路竟然摔倒了。我的脚踝扭伤了,几个人把我扶进了宾馆,觉得并不严重,擦了些正骨水。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早晨,脚踝竟肿起老高,连路都不能走了。本来是要去槟城的,然后从槟城直接去吉隆坡,那个胖胖的马来西亚华人导游颇费踌躇。我歉意地对他说,你们走吧,不能耽搁了大家伙儿的游兴,反正云顶离吉隆坡也不远,等好些了我自己搭车去。导游犹豫了一下,只得答应了。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对我说:"我留下照顾你吧,反正我以后去的机会还有大把。"说话的是李文义。我本来不愿意有人为我耽搁了旅游的,但李文义又说:"生人生地的,你一个人又受了伤,多不方便,不用见外。"想到是在异国,我有些发虚,也就不再坚持。
旅游团走了。幸好没有什么语言障碍,李文义忙上忙下地为我找医生、买饭、和大堂联系洗衣服。很快就到了晚上,李文义在我的房间里聊天,看电视上的华语节目。
李文义是一家电话公司销售部的经理,这家公司是我们的供货商。由于业务往来,我和他一年前在一个交易会上认识,此后他给了我不少帮助。但我除了知道他是个爽快的河北人之外,并不了解他。那天晚上我们说了很多话,自然地滑入家长里短。他和我说,他的婚姻名存实亡。他和妻子是大学同学,双双分配到保定,妻子进了银行,他下了公司。1993年,他们刚结婚,由于他的公司不景气,他决定辞职到深圳另谋出路,而他妻子不 愿意。最后,他负气只身南下,妻子说,也好,等你有了立身之地我再过去。可是等他终于混出了些名堂要接妻子南来的时候,她却拒绝了他。不久他就从一个老同学那里风闻了妻子对他不忠的消息。说到这里,李文义把头深深地低下,用双手抱着:"无所谓,我都习惯了。"
听见别人不好的隐私是一件尴尬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我们之间有了一段比较长的沉默。虽然是在国外,不用担心闲话,但我还是觉得在这样的深夜相处一室不妥。于是我说:"哎呀,过得真快,华语节目都停台了。"李文义看了看表:"是啊,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吉隆坡。"我床头开关坏了,他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还帮我关了灯,也关了门。可是,他却把自己关在了里面!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回到了我床前,黑暗里他说:“小于,我帮你揉揉脚吧,能恢复得快一些。”
“不、不用了,谢谢,你……”我慌不择言。这时李文义已经将我抱住了,他的嘴堵住了我的嘴。我发现平时温文尔雅的他竟那么有力气,我挣扎着,但根本没办法抗拒。他的喘气声越来越粗,而我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最后,要发生的事不可逆转地发生了……
李文义草草穿上了衣服,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小于,请你原谅,我喜欢你,我很早就喜欢你了,这是一切的原因。"我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叫他滚。他慌张地走了。
我到卫生间里把自己洗干净才哭了起来。
也许婚姻是只木桶,哪一块缺了都不能装住幸福
云顶的宾馆和我去过的所有宾馆都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异样的是它所有房间的玻璃窗都是封闭的,只能打开一条小缝。导游说,因为这里是赌城,既然是赌就会有人输,有些赌客输了房子汽车,输了一切,想不开就会跳楼。看来赌仅仅是瞬间的事,却可能会决定一生。然而我的封闭的玻璃窗呢?那天晚上我在黑暗中坐了好久,第一反应就是报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对自己的受害者角色产生了怀疑。
当时,李文义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喊叫,仅仅是因为怕惊动人吗?他身材健硕,力气的确很大,可是如果我拼命反抗,也并非没有自保的机会啊?还有,也是我觉得最羞愧的,以前我在很多报刊和书上看到过,女人被强暴的时候,由于对方是强行进入,她会很痛苦,可我除了在开始的时候有些疼,后来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慰。尽管我恨我自己和文字记载的大相出入,但是我没法否认真相。
在马来西亚打国际长途到中国,无论是否说了话,只要一通就是7马币(当时好像相当于人民币30元左右),然后每分钟计一次费。那天晚上,我还是给丈夫王远(对不起,我不能说出他的真名字)打了电话。他是搞平面设计的,主要是在晚上工作。我让他别太熬夜,照顾好儿子简简,我隐瞒了情况,说我在这边玩得很开心。他说只管尽情地玩,出去一趟不容易。丈夫,你永远对我都是放心的,永远都对我很好。放下电话我陷入一种纷乱的茫然。
我和王远已经是5年的夫妻了。我们就是在深圳认识的。那时候,刚大学毕业的我还是这家公司跑腿的小秘书。公司要注册商标,在搞商标设计的时候老总看中了王远。当时他刚厌倦了圆明园艺术村,离京到深圳弄了个设计公司才3个月,连房租都是借的。公司商标从设计到修改到定稿都是我往他那儿跑。王远给我的印象很不错,他不像我见过的很多别的艺术家,没有可疑的胡子和辫子,相反他理着平头,戴着很斯文的金边眼镜,有一股浓浓的书生气。王远的设计方案终于在挑剔的老总那里满意地通过了,还特意加了一千元。我拿了支票送给他。没想到他会说:"怎么这样多,你们公司太客气了,这够我半年的房租呢。小于,如果你有时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我笑着答应了。
我就这样和王远走到了一起。我是主动的。一年以后,王远把我娶进了他简陋的租屋。但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我的家人和朋友不久也这么认为。王远的事业蒸蒸日上,公司渐成模样,接着我们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王远人真的很好,除了抽些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心里只有家和他的事业。
然而,我自己却渐渐陷入了苦恼之中。我出身在一个很古板的家庭,直到结婚后有一段时间我对性事还没有很全面的认识。我和王远这方面不和谐。开始我还以为就是这样的,后来看了一些书才知道他有问题,他不是不能够就是时间很短,我才刚开始他就结束了。从王远那里我没有得到过甚至是一些很严肃的书上所说的那种快乐。王远自己也意识到了。为此, 他看过医生,吃过药, 接受过专家的辅导,然而没有什么效果。后来他从一份国外的资料上看到,像他这种情况,有一些是否属先天性医学界尚无定论,但从临床看根本没办法治愈。他绝望了,有一天他和我说:"对不起,结婚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我没有办法,但我们都是人,你没有义务为我忍受。我们离婚吧,如果你现在不同意,哪一天你提出来都可以。"他哭了。我也热泪盈眶。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两个好人,王远对我抱着一份歉疚,而我也远远比我了解的一些朋友宽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有时候我看电影或看电视,看到一些含蓄的床上镜头,心中的滋味就十分复杂,有时我不免难以自控,很暴躁,在王远面前发无名火,他总是默默地走回他的书房,长时间地坐在窗前,一言不发。他的心肯定是痛的。一念及此,我就难过得想哭。
我记得在大学学系统论的时候我接触过一种国外的理论,叫木桶原理,说由一块块木头拼成桶,即使其它每一块都很高,如果有一块很矮,那就装不了水。也许婚姻也是一只装水的木桶,如果有了残缺就无法装住幸福。
31根红蜡烛在静静地燃烧,我忽然明白,有些事是不可以说的,唯一有意义的是如何面对明天的生活
我在云顶上熬过了那难熬的一夜。第二天早晨,有人敲我的门,不用问是李文义。但我还是把门开了,他端着一些吃的,表情又抱歉又恐慌地站在门边。我没有接,我说你可以走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吃的放了下来,他说:"你的脚好了吗?你准备一下,到吉隆坡还有一段路,我们得出发了。"
到下午的时候,在吉隆坡,我和李文义终于和旅游团会合了。导游和团员们纷纷问我康复的情况,我的那对客户情侣由于和李文义也很熟,就和他打趣:"李经理,虽然你没能去槟城,陪着这样的靓女,也值了!"我很尴尬地强装笑脸。李文义应付着,没有看我,但我知道我在他眼角的余光里。旅游团在吉隆坡玩了一天,然后直飞香港,两天后过了罗湖海关。其间,我和李文义的关系处于一种微妙状态之中,幸亏大家心在游玩不及其它。李文义主动要陪我去女人街,去海洋公园,我没有答应。
回到深圳,给老总打了电话回到家,我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王远见我平安归来,十分高兴,问这问那,又告诉我说他的作品被韩国的一个机构看中,他们邀请他在年内方便的时候去韩商谈合作。王远:"我已经接受了邀请,计划两个月后,等手边的急活儿做完。到时候我们一块去,他们说了,可以带太太。"
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忙公司上班,和客户打交道;回家带简简,做家务。但我发现自己变了,我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但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去自我调适。几天后,我接到了李文义的电话。他要约我吃饭,说绝对只谈生意上的事。我拒绝了:"你别想,我是不会去的!"说实话我恨他,他利用了我因渴望而生出的弱点,他是结过婚的人,从那天晚上的事他也必然能窥破我的秘密。但另外一方面我又想,自己何尝不是因为渴望而疏于防范呢?
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王远已经拿到了我们两人的护照和去韩的签证,他说简简有保姆,且他爸妈都已退休,打个电话他们就能过来。韩国我以前没有去过,很想去看看,加之也能照顾王远,然而我还是摇了头:"王远你自己去吧,我请不掉假,况且,简简很淘。"
人也许真像弗洛伊德所说是有着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潜意识的。王远去韩国后,李文义在一天晚上又找了我,这次是在我的CALL机上留言:我在湘情大酒楼等你,找李生订的房,不见不散。
我把CALL机扔到了床上。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是怕我自己。数月前的那个云顶之夜我还记忆犹新。我在紧张之中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难捱的一分一秒。最后,我把儿子交给了保姆,把自己收拾停当,然后出了门。我的心跳得厉害,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最后的那个声音说:去吧,你受过高等教育,你还年轻,你宁愿万劫不复……就是从那天晚上,我把自己抛入了一种完全失控的生活。我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次地狙击,但一次次地失败了。这种事像个魔鬼,放出来了就再难回收。王远回来以后,更加忙了,有时几天都不能回家。他一个男人家热爱事业我既理解又高兴,我苦恼的是我自己。我被不由自主地分割了,一半属于正常的体面的生活,一半属于阴暗的不可告人的生活,而我的灵与肉也分别寄存在两处。我深爱王远,除了他我想像不出我还会爱上第二个男人。李文义已经离了婚,他和我说:"小于,嫁给我,说实话你也看到了,追我的漂亮女孩也不少,但我只爱你。"但每一次我都是一口回绝。
就这样,怀着痛苦和罪恶感我过了近两年,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1999年的"五一"是我的生日,我已经31岁了。王远本来还在北京出差,但那天晚上他特地赶了回来。他把简简交给保姆,然后拉着我直奔酒店。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在北京的时候他已经联系好了:最豪华的房间、大蛋糕、108朵玫瑰。他说:"小于,这108朵玫瑰,其中7朵代表我们已经结婚7年,1朵代表我们有了简简,至于另外100朵,因为百是个吉祥的数字。我、我不奢望……"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捂住了王远的嘴,扑倒在他怀里。那段孽缘到了该尽的时候了。尽管从人性的角度我能找到无数的理由为自己辩护,尽管我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还会发生什么,这个决定都不能更改。我忽然想告诉王远曾经发生的一切。他却起身去打开了蛋糕,点燃了那31根细细的红蜡烛。他对我说"许个愿吧小于",但接着又改了口:"这个愿为我许。"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
31根红蜡烛在静静地燃烧,我忽然明白了,有些事你只能深藏于心底,不可以说出来,永远都不可以。而唯一有意义的,是我们又将如何面对明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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