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我的亲人（组诗）

蒋志聪（吉乃）

清明梦语

清明了 兄弟
你我的世界没有清明
没有墓碑 坟堆
东边是悬崖
西边是家族坟山
北边是老屋
南边是你走过的路
还有那斜坡上
九块石头——你的归宿

大哥没有走近
你早已是一缕青烟
归宿 你早作了选择
不想让儿子记忆
    大哥祭奠
双亲以泪洗面

远远的注视
树冠上的云雾是你？
去祖界孝顺爷爷吧
树枝上的阿普吉尔是你？
保佑你的家人吧
天空飘来你的泪水
世上没有后悔药
是山风与树枝在交流？
还是你在嘱咐大哥？
去吧 兄弟
大哥懂得你的牵挂

兄弟，你的世界安好？
想起 有你陪伴的曾经
有泪 有幸福
此刻 在一页信纸上
记忆你的笑容
泪流满面……

看家人哀伤
是你的不忍
古稀双亲想你难掩面
兄弟 你可想象
白发送青丝的残忍
兄弟 保重
在兹兹普伍用心祈祷

兄弟 你仿若
依然与大哥如影相随
酒柜上的酒你还在享用？
想你 在那永恒的生命里

珍重吧
大哥此时记忆你
如有来世
你我再叙兄弟情

兄弟，一路走好

兄弟
我们的世界很大
大到风雨夜
我没能能拉住你的手

你的快乐很简单
简单到我的一支烟
儿子的微笑

你太年轻
拥有白发沧桑的二老
你还没顾及拭去母亲的泪
还有许诺母亲的一束玫瑰

早晨 你走得太仓促
命运不会告诉我
你此去不会再回头
2007年11月28日
时钟定格的6时21分
此时 我的世界下了一场
铺天盖地的冷雪
再见时 咫尺天涯
我用颤抖的手
为你点燃最后一支烟
一杯送行的酒

此刻 凝视着你的遗像
静静地想陪你一会
世界突然变得很大 很大
大到我找不到你的世界
又很小 小到
没容下我心爱的兄弟

兄弟 你还在思念亲人？
你一路走好
你的世界没有病魔
大哥叫你一声珍重

你,不是不爱
是无法再爱
你有你的无奈和苦痛
不忍折磨和伤痛

走错第一步
让你买不到后悔药
白发送青丝不是你的初衷
妻儿的哭骂 让母亲心碎
你能听到父亲无声的痛咽
那山崩地裂的日子
母亲的哭唤没能让你回首

你自私 选择了解脱
大哥只有在心中
叫你一声珍重
从此 以苦涩的笑容
无声地记忆你的音容
从此 以淡漠的茫然
远远地守护你的不舍
 
你能听到？
我从心底呼出的呐喊
从此 含泪埋藏
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记忆伯父

走了一百天 天空
又在为伯父哭泣
电闪雷鸣
思念
积淀的心绪
是凌乱的脚印
在秋天的路上
肆意延伸

抚摸秋天的脉搏
跳动的雷雨 深情地
丈量生命的深度
呼喊着思念的记忆

那尊古铜色的记忆
如同伯父沧桑的鼻梁
没有英雄结的号声
只有夜色的双眼
在松林里
找寻秋天的炫耀

厚厚的足音
美妙残忍的村格
在风中回荡

火镛碰撞出睿智
点燃伯父的烟斗
被斗烟烧焦的手指
根根呈现
一深一浅的呼吸
仿佛生命的节律
在伯父的烟斗上
燃烧着
忽闪忽现的秋春
又为烟斗准备思绪


毕摩的祈福
是永远的祈祷
玛嘟依附伯父的灵魂
屋檐下的阿朴依曲
在延续伯父的守护

注：英雄结——彝族男子头帕上的装饰。
村格——为老人归天时表演的一种类似相声的艺术
火镛——彝族男子野外取火用的原始工具。
玛嘟——彝族人死后为其依附灵魂而做的一节竹根。
阿朴依曲——种越西方言叫“牛屎雀”的小鸟，彝族传说老人死后变成此鸟守护子孙后代。

怀念伯父

大伯走了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他没有和谁打招呼
灯光撒下来
冷冷的
像七十八根蜡烛
 
我在伯父的额头
轻轻一吻
没有落泪
伯父的脚步很轻快
我试图拉住他的手
但一切都是枉然
他走的安然和从容

在白布下与亲人
    最后的道别
姐姐的泪水为他送行
哥哥的回忆为他高歌
娘舅的克哲为他祝福
毕摩的指路经为他引路
去吧，兹兹普伍
你一生的归宿在脚下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晨
在风雨中为大伯送行
他化作青烟从容飘浮
和我道别
只留下九个石头

注：白布——人死后脸上盖一块白布。
    克哲——种类似于＂曲艺＂的表演。
    九个石头——彝族人死后男用九个石头在火化点作标记，女用七个石头。

岳父一路走好

一个飘雪的夜晚
新闻联播中岳父走了
    悄悄地
带着一张慈祥的脸
没有牵挂 痛苦
 
虽然没到古稀之年
依然是岁月苍劲的容颜
五双儿女成就的沧桑
内地的米脂
    化作高原的铜雕

真高兴认识你，
可我没有叫过一声 爸
因为我们只能叫 舅
却在心中叫了
一辈子的园丁追随了银色
走的那么匆忙 
没留下一句话嘱咐
却留下了做人的准则
——不能麻烦别人
我仿佛看到厚重的师德
走向天堂的脚印
 
岳父睡得那么安详
甚至没有看儿女一眼
14英寸的电视
衣柜里我才送的新衣
伴随您六十七个春秋
读遍了文革中的红语录
给予儿女的知识和希望
岳父阿 您活得寂默
    去的飘逸
岳父一路走好
我将回梦您的容颜
牵手你的爱女走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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