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的五线谱,令人悦耳动听;跌宕起伏的剧情,令人赏心悦目;循序渐进的谈论,引人入胜。然而最使我无法忘怀的,依然是那记忆深处表叔的两罐酸菜。
表叔比我年纪大两岁。二十多年前,我来到了乡中心完小。那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是来自附近的村寨,住在学校旁边的同学,每天可以回家。像我们这样离家几十里的学生,只有住校,每个星期往返家里一次,为了节省路费,加上那时候班车都少的可怜,每个星期只能用脚丈量着家与学校的距离。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的课桌里总是摆放着两个菜罐子,里面装满了颜色各异的酸菜,家境较好一点的同学,每个星期还带上一罐谗眼的酸鱼或者是酸肉之类的荤菜,总是叫人垂涎四溢,富裕一点的同学有时就在学校的食堂买新鲜的菜吃。吃饭的时候,表叔总是爱带着个子小的我,对我关照有加,他的酸鱼或是酸肉总是对我享有特殊的待遇,而每次我吃饭的时候总是把我的酸菜分给大家,由于酸菜味美香醇,花样出众,总是得到别人的赞叹,羡慕我有一个心灵手巧的母亲。
那一年,我的母亲病倒了,住进了医院,昂贵的住院费使得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无奈的父亲只得外出卖苦力,挣的钱用来维持母亲的治疗。我和年幼的弟弟只能暂时寄居在年纪七旬的外婆家里,每个星期只得带上小小的一罐子酸菜上学,那个时候腼腆而羞涩的我远远地避开了表叔。
终于有一天细心的表叔发现了这个“秘密”,在吃饭的时候总是不见我的踪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记得那个星期四的晚饭时间又到了,从食堂打完饭表叔就悄悄地跟着我,发现我一个人在食堂旁边的樟树下,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惊奇的问:“大姥(我的乳名),你怎么了,就一个人到这里吃饭?”看到表叔的到来,情急之下的我支支吾吾,躲闪之中激发起了表叔的好奇之心,当他走过来看到我手里的瓷碗居然没有一点菜星子,里面除了白饭还是白饭,表叔疑惑地问我“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你没有菜吃了吗?”边说边把碗里的酸菜和肉拨到我的碗里,我呜咽着告诉他:“我的母亲病了,我现在只是住在外婆家里,他们都很穷,弟弟还小,每天有饭吃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也想过每隔两天晚自习之后回家去,可是路又远,要走上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家,晚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样子我很怕,就是这样回到学校的时候都已经是两点多钟了,没有多少时间睡觉。”“大姥,这样怎么行啊?你以后每天跟我吃饭吧!”那一刻我泪水盈眶,从此以后,每个星期表叔的背篓里多了两罐油水充足而又味美香醇的酸菜,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表叔初中毕业。表叔那个朴实厚道的形象在我幼小的心灵间,留下了沉甸甸的印记。
表叔是个地道的农村人,高中毕业,由于没有考上大学,就外出在广州一家酒店里面打工,由于能够吃苦耐劳,不久之后成为酒店的管理人员。两年前我还给他写信,提起那个艰苦时代给我的两罐酸菜的故事。表叔的回答却是很简单,既然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过去,那么我们就应该努力地改变自己将来的命运,一罐酸菜现在已经不能代表着什么。是的,在物欲横流,琳琅满目的当今社会,它确实算不上什么,但是在我的感情记忆里,在那艰难困苦的时代,酸菜以它价值廉,易保存,味道鲜美的朴实品行养育了我们这样的一代人,它忠贞不谕地陪伴着大米饭。
不久前我与同事走进餐馆,在共进晚餐的时候,古道热情的老板,在花样众多的荤菜中上了一盘别致的酸菜萝卜,当我的眼眸再次触及到它的时候,又撩拨起了心房间最为柔软的地方,俨然在现在的日常餐桌上,酸菜已经成为了一种调剂品。但是在那艰难困苦的时代,酸菜汤,窝窝头,葛芭根,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在那黯然风雨中是一种无法淋漓尽致挥洒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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