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天穿了件黄花的紫棉袄

端坐在堂前的旧红椅上

还是那张旧椅子

斑驳得掉了一块块红漆

母亲和这张椅子一样

脸上增加了无数的痕迹

那斑驳，犹如石磨

而沧桑的微笑

依然爽朗

记得村里的男人们都喜欢和她调侃

喜欢聆听那清铃般的歌声

说她走路时像在跳舞

身段优美总是那样匀称

又节奏舒缓

而有人竟嫉妒我父亲

娶了这样一个漂亮媳妇

记得镇里的领导总喜欢找她开会

商量村子里还有哪家过得困难

哪家婆媳关系紧张

她总是会挨家挨户的盘算

一个个梳理

遇到犯难的事情

她总是微笑

而事情总是在他微笑时迎刃而解

领导说就喜欢看他笑

因为她笑得太有魅力

记得有一次村头榕树下

低保户的傻儿子走丢了

那个瞎眼婆婆

整日泪湿衣襟

她竞有三天没有回家

当她把傻子领到瞎婆跟前

拉着婆婆的手时

婆婆说看到她笑了

心里就踏实

记得村里村外的乡亲

都喊她“奶娘”

那是因为许多孩子在饥饿时

吃过她的奶

而我也因此多了很多兄弟

为了这事

我曾和那些养娃们吵架

而母亲总是教训我

我委屈说

“我也不过是她‘领养’的一个娃儿”

这时候她总是微笑地看着我

那笑容慈祥

气愤总会被它融化

母亲今天穿了件黄花的紫棉袄

端坐在堂前的旧红椅上

背脊蹉跎

那斑驳地笑容

像太阳照耀下的古树梢

那影子投射在我的心上

她的儿女们的心上

暖融融的笑声，响彻了

九十岁的寿堂

我们一个个膜拜，看着她笑

那笑容，竞是如此年轻

灿烂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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