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跌破膝盖的时候
看着鲜红的血溢满伤口
我哇哇大哭起来
喊得爸爸急忙把扛着的犁耙
往地上掷
喊得妈妈匆匆抛下锅铲
直接走来
妈妈抱紧我哄着不哭不哭
还晃来晃去
爸爸忙忙找来创口贴
娴熟轻巧的给我贴了
我才止住泪水
那时候我才五岁
肥胖臃肿的小手
爸爸轻轻吻了又吻
后来,我从一个又一个学校结业了
家里从砖瓦房换了平楼房
不知是爸爸妈妈变矮了还是我高了
但他们一直唤我的乳名
日复一日的
妈妈的肌肤在稻田下
被太阳像羊肉串一样烤
日复一日的
妈妈埋怨爸爸沾满泥浆的
粗布衣难以浣洗
水泥浆工的爸爸暴露在日光下
滴落的汗水砌筑成高楼大夏
在记忆里他们一直很忙
突然一天我出了车祸
不只是跌破膝盖
伤口贴满了身体
肢体乏力昏昏欲睡
消息传到爸爸妈妈的心里
爸爸抛下泥浆刀
妈妈扔下挑泥的铲子还有簸箕
匆匆跳上长途大巴
这次,我不哭
爸爸妈妈更急了
病房里的隔壁床人家爸爸妈妈
身着光鲜大气的西装革履
打蜡的头发和
擦得光滑的皮鞋油光可鉴
爸爸还没有来得及换的尼龙粗布衣服
沾满了水泥浆的痕迹
妈妈还没有来得及换的粉红色衣服
粉红色褪成了一块红一块白
我知道这是岁月的漂白剂漂的
爸爸妈妈日日夜夜陪我枕边
他们彻夜不眠
给我擦脸换尿瓶
爸爸的鬓角染了冰霜
粗大的手掌上是坚硬的茧
妈妈日渐消瘦的身子
像干裂的河塘血肉分明
高大粗实的我像活死人
裹满了尸布
那时候,我十八岁
现在,我在千里之外的广州
我跑步摔了跤
累累的伤口
鲜血鲜明惹眼
我一个人从跑道上爬起
一个人去了医务室
一个人轻轻给伤口擦药
昨晚妈妈打来电话
叮嘱我冬天来了要添衣保暖
还说爸爸好久不干活了
我一个人躲回宿舍看着身上的伤口
偷偷流眼泪
成长是你经过孤独之后的坚强
今年新刮胡须的我二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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