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闪电还有匆忙的瞬间

不见丝毫征兆，无寻点滴异常
伸向楼梯扶手的手未及抓到
就猝然倒地，凝滞了大气

五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终结在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里
终结在谨小慎微寡言少语里
终结在早出晚归酸甜苦辣里
无声无息，寂静遥远

一分钟里我穿行了几个世纪
你的谦和卑微的话语刺痛耳膜
久久地在深心起伏波荡
烛光下，刮刀就是你的手
娴熟地娴熟地刮着汽车轴瓦
那台机床上的黄昏
总被你擦出些许的曙色

会场上，四处交头接耳
前座的你头稍低的注视前方
而当你的腕掰倒了整个工厂
却红着脸埋着头悄然远离......

这就是一生，注定的归宿吗

我如何参透，如何明了
感冒咳嗽跑肚拉稀不敢靠近你
高血压高血脂离你很遥远
是过早失去了心爱的车间
被掠走早晚打扫工厂的扫帚
还有那群像土一样的工友
不知所措，困惑迷失

我知道的，你无意绶带红花
一句表扬，颈项会涨得通红
更无法理解的是你滴酒不沾
更来不及品品茶的滋味
你可知否，酩酊大醉的时候
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而一品香茗，疲乏飘逝天涯

你非僧侣更非权贵，蝼蚁不如
何此修为何此境界呢
我不能饶恕自己送你最后一程
你去了，西风冷酷的刮来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迷离
花草树木，阡陌小径沉沦

我去那里找你啊，点一支香烟
和你谈工友，谈骤然湮灭的工厂
还有别后，天南海北的奔波
工友啊兄弟，如何祭奠你

与其对着苍天抽泣述说
不如伫立着哀悼我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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