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岁月，有幸认识枪林弹雨过来的几位高级将领。由北京到西南军区返程，当时之交通，需在西安专车。我目睹了他们的风采：坦荡率直，无遮无拦，爱兵如子......从老战友那里带回几根南肠，一包蚕豆，一瓶老酒......他竟在看风景途中，拽你到原野里,一起吃掉！多少年已过，他们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我写此诗，试图从一小小侧面，稍稍展现他们，以表我的景仰，敬重和怀念之情。


         一

风尘仆仆，打那儿过，
将军，稍事看风景：
华清池，九龙吐玉，历史荡漾，
鸟语花香，氤氲古筝......
将军，大摇大摆只管走，
不想看的，谁也别跟他拧。
　　
光复亭凝固旷古一次交锋，
玻璃上弹孔仿佛时光隧洞。
将军，戛然站定，一脸凝重，
浑浊的目，顿时炬火通明。
久久地深邃地凝视着，
脑海里回放一幕幕什么情景？
心潮如何，谁能猜度，
只见身影，像棵老松。
许久许久他长“嘘”了一口气，
何等顺畅，移目远方。
　　
那岩石与岩石之间，
有很窄的一道历史裂缝，
紧抓住冰冷的链条，
躲藏过呼风唤雨一个人影。
踱来踱去，将军看了个够，
眉心舒展，眼也见底的明，
窃然一笑，头轻轻地摇，
“哎”的一叹，砸的石头响动。
　　
　　     二
　　
转眼兵俑，回眸大秦遗容，
倒背了手，将军谈笑风生：
这个始皇吆，娘的好不气派，
阵容活现，分明泥塑守护亡灵。
像那几百万残兵，老根烂了，
不也风卷残云，孤岛逃命。
将军和广场上的马留影：
蓦地机警刚毅，一抖嘶鸣......
　　
随从试探逛不逛别的陵，
大手一横，他头未动：
那些帝王鱼肉百姓杀亲友，
他妈的“坟”比宫殿还恢宏。
我们和他们完全两码事，
活为百姓拼命，
死一样爬烟囱。
　　
　　      三
　　
匆忙中将军去久远一村落，
像找谁说话，跨越沉寂的火，
嗅嗅灶池，摸摸瓮棺，
疑惑于陶罐深处干涸的河。
高高地俯下俯向永默，
扶住老花镜端详黄土的颜色。
他的深哲，试着
穿透茫茫岁月。
　　
柳暗花明，麦野万顷。
　　
“去，叫老子轻松轻松”：
几样小吃，席地而坐，
颤微微祭吧，
咕噜就小半瓶，
刹那，豪气与热血，
涤荡沧桑，他颈项涨红。

“我不会喝”，
“好个兵蛋子”，
扳过我的头就灌一口。
前仰后合，他乐得吆，

像个孩子或老顽童
刹那我被灌满火，阳光.......
　　
八百里秦川，别一派风景。
　　
　　     四
　　
尘烟滚滚，一路
不说一句自己，
喃喃念叨谁，
他微阖眼睛。
恨我的车不作轻舟，
将军啊，歇歇心神，
红豆山茶一境。

将军抚摸了我的头，匆匆
远了，只叫一个战士，
读不尽余韵，看不够人生。
将军啊，哪来，哪去：
一道剑气，一树峥嵘，
枪林弹雨，风起云涌；
一方铜韵，一片沸腾，
鸽子橄榄，黄河长城......
　　
将军啊，你老可安好......
一景，一景，
我泪遮远山的苍松。

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