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抑着天空,雨丝四处飘飘洒洒,自从阿嬷走了后,她再也不曾回过这里,小小的房子依旧坐落在原处,彷佛一切如常,唯一变化的是长满了杂草,显得有点荒芜,咯吱一声打开祖屋的门,不知多久没打理的房子里,充斥着一种潮湿的霉味,看着熟悉的物体,她的眼睛不禁被一种咸味的液体占据。
她是在这间小屋中出生的,原以为她的出生带来的是喜庆与欢乐,但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当知她不是他时,一切嘲讽随之而来,所有人都失望了,当所有人都说要抛弃她时,是阿嬷抢过她,抱着她,说她孙女,谁也不能动,阿嬷,给了她来这世界的第一抹温暖。
看着小屋里的事物,彷佛一切都发生在昨日。桌上那串用绳子串起来的木棒,是阿嬷做的,记得当日小小的她带着泪水从学堂跑回到家,扑到阿嬷怀里哭诉说小朋友嘲笑自己笨,连简单的算术都不会,阿嬷拍着她的背,说她的多多是最聪明的,一定会超过其他人,她才破涕为笑。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话,阿嬷一宿无眠。第二天放学后,阿嬷给了她这副木棍,阿嬷没上过学,却教会了她从来没学过的算术,阿嬷的手上一道道血痕显著,却没有让她发现丝毫,从此,在这间小屋内,每天晚上都可以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一个老人陪伴在一个孩子旁边,匍匐在一个小桌子旁边艰难地教她数着木棒,终于,她也像其他孩子一样捧着那小小的奖状回小屋时,她的阿嬷笑了,清晰地记得,阿嬷那皱缩的眼角起了一朵小小的菊花。
屋角那张木床,是她小时候的最爱,在那里,夏天的夜晚,阿嬷有着数不尽稀奇古怪的故事,和绵绵不断地清凉人工;冬天从来不肯自己睡的她,总是赖在阿嬷的怀中,享受阿嬷的温暖,她从小体质不太好,畏寒,阿嬷便搂着她的脚丫放在自己的怀中给她取暖,笑着说她的多多心硬,怎么捂也捂不热。她记得,一年四季中,阿嬷的手总是泡在水中,手上的一道道的口子让人心惊触目,当每次阿嬷抚摸她时,她总抱怨硌得疼,但那时的她却忽略了阿嬷是为了谁,才让自己的手变得像是那枯萎裂开的老树皮。
那个春天,当万物都沉浸在生命气息的喜悦中时,她患上了当时在农村被宣告没救的病中,她失去了往日的调皮好动,终日高烧不退,气息奄奄地躺在小屋内,寒风刺骨,阿嬷却因整日背着她到处求医而汗流浃背,大碗大碗的苦涩药汁,一家一家的诊所,她始终未见好转,周围人都劝阿嬷放弃,可阿嬷依旧死死地抱着她不肯撒手,说她不相信她的多多会舍得抛弃她的阿嬷。人家说求神有用,她的阿嬷,那个一生都不信神的阿嬷为了她,用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在下着雪的门外跪了整整一夜,磕了一夜的头,喊了无数声多多回来,嗓子嘶哑到出血,不知是药效还是阿嬷的那一声声带血的呼唤,当她醒来叫阿嬷时,她的阿嬷只能够紧紧地抱着她,嗓子呜咽已发不出声来,腿也早已经不能动弹,她病好了,而阿嬷却倒下了……
往昔的一幕幕就像是电影片段在面前闪过,屋内的那乌黑灶台前,依旧有着阿嬷炒菜的时影子,小小的她搬着小板凳拼命地凑上去偷吃,每次都烫得大叫被阿嬷抓住,阿嬷都会宠溺地点着她的头叫她“偷食小多多老鼠”;那台黑白电视机前的椅子上,彷佛依旧坐着她和阿嬷,她幸福地在吃着阿嬷剥出来的瓜子仁,满脸带着讨好的笑容乞求更多……
……
阿嬷没能等到她长大便永远离开了她,再也没给让她叫阿嬷的机会,这个世界上最亲近她的人从此离去……“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每当想到这,不禁泪流满面,人在,物已非,心在,小屋的故事依旧在!此时的她,泪流望天,天堂的阿嬷,您是否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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