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军魂在燃烧
1986年2月26日,军人庞远贵乘坐川黔公路上的公共汽车归队。途中,公共汽车与一辆卡车相撞引起大火。在庞远贵的指挥下,大部分旅客脱离危险,而他的妻子和内弟丧生,他自己头部烧伤面积达百分之八十五——
带着和亲人团聚的快乐,
你和汽车上的一个小孩逗笑。
眨眨眼睛歪歪嘴角,
好象你已进入孩童世界乐观无愁。
此刻,意外发生了,
汽车和卡车碰了头。
紧接着,
油箱燃起了熊熊大火。
巨大的惯性汽车嘎然而停,
世界在旋转空气在剧动。
你迷惘之间睁眼看见大火,
猛然坐起神志清醒。
“我是军人大家安静,
听我指挥切莫乱动。”
你高喊着挥起了拳头,
拳打脚踢玻璃窗成了大门。
老人你慢慢搀扶,
小孩你轻轻递送。
一个个脱离了死亡线,
不幸之大幸的人们。
你没有顾及人们的誉声,
又扑向一位龙钟的老人。
“远贵”“远贵”你转过头来,
原来是妻子在痛苦呻吟。
一刻的犹豫,瞬间的回忆,
妻子待你知寒知暖温柔多情。
是救大娘还是救爱妻,
不!大娘和爱妻同样是自己的亲人。
狠毒的火焰吞没了七条生命,
其中有你的爱妻和内弟。
你也带着重度烧伤,
险些和你的亲人同行。
你抛下生者和死者昏迷不醒,
做着军人的梦。
为了多少生命,
为了多少家庭!
㈡一套西服
庞远贵救火时穿的一套西服,是妻子在这次探家时为他买的——
救火时你穿着一套西服,
救火前还风度翩翩衣冠楚楚。
尽管烈焰撕咬了它,
你一定还记得它的出处。
那一天,你和妻子来到成衣铺,
手挽手满脸透出幸福。
妻子用女性的慧眼,
为你选中了这套西服。
原来你想妻子操劳辛苦,
专门来街上为她买衣裤。
妻子面上含笑口里不依从,
你拉过她悄悄地吩咐。
“我日夜与钢枪大炮为伍,
穿上西服洋不洋土不土。
你在地方四周都是五颜六色,
只有你穿上漂亮时装才合符。”
这时,一个小伙子抓过那套西服,
一手掏钱一手就拿走妻子为你选中的爱物。
妻子不顾你的劝阻,
和小青年论着先后次序。
小青年八字胡一张把狂言吐:
“穷当兵的还穿什么西服?”
“我买下了!”你一把推开小青年,
决不让别人损害军人的荣誉。
妻子买给他的这套西服,
已经成为一堆破布。
但这件西服伴随他接受了火的洗礼,
一切都是为了他人的幸福。
㈢两盘磁带
庞远贵住进医院。一天,他收到两盘磁带——
医院白净的床单白净的墙壁,
护士白净的面孔白净的外衣。
唯独你烧伤百分之八十五的脸,
缠满绷带,黑白分离。
别人给你寄去两盘磁带,
你请护士把录音机打开。
领导的鼓励,同志的关心,
你更想听听人们对你的期待。
宏亮的声音多么和谐,
声音中充满着对你的信赖。
但你都不愿意听,
为自己的人民做一点事本来就应该。
第二盘磁带奶声奶气,
挖空心思讽刺你,
指责你抛妻救人是冷血动物,
关键时刻应救自己的爱妻。
骂我可以但不准对这种做法涂污泥,
八十年代舍己救人要重提起。
岂能抛弃传统美德,
利己营私搞个人主义。
你扭歪了嘴巴心里在饮泣,
护士也气得流泪关掉录音机。
你突然高声叫护士重新打开,
有话说话,有屁放屁!
㈣四个青年
公共汽车上有两位惹人同感的青年,还有两位令人讨厌的青年。遇事后,前者临阵逃跑,后者——
彬彬有礼,朴素大方,
满腹牢骚震动着车窗。
两位青年大谈不正之风,
哪位领导的儿子就业凭裙带,
哪位头头的女儿分房沾了光,
俨然他们就是无私的国际裁判。
惹来多少老人的喜欢,
和青年的同感。
西装革履,奇形怪状,
是个男人还要把头发烫。
另二位青年翘起二郎腿,
自鸣得意把流行歌曲唱。
旁若无人吊儿郎当,
好象他们就是世间的快乐郎。
令小伙子嗤之以鼻,
和大姑娘冷眼旁观。
公共汽车笼罩着火灾,
惹人喜欢和同感者,
赶紧跳出车窗比赛看谁跑得快。
令人讨厌和冷眼者,
迎着灼人的火焰,
从你的手中
接过一个个老大爷和老太太。
终于和你一样得到了人们
不停的赞许
和由衷的信赖。
1986年10月31日初稿于枣阳市
2000年7月8日修改于溪江
2015年1月25日三稿于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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