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有些迷离无助
梦中回到故乡的老屋
故乡的天好蓝好蓝
故乡的河好清好清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他用瘦小的双肩担负着一家的重任
在风雨飘摇的年代
他手把手教我做砌屋的砖墩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她用歌声和故事
为我的童年烙了一个理想的烧饼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
她说勤俭和坚韧一定可以改变人生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行窃
从嫂嫂的门槛缝里
偷过一个又大又红的桔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知她是否还有那么好的记性
也想起了隔房的舅娘
她说过要看我的新娘的
可惜她一直没把我的名字叫准
硬把新民叫成新林
如今的老屋长满了杂草
鸡狗耗子到处乱跑
只有儿时种下的一株万年青
从一小丫到现在成树成荫
想起来我辜负了父母
他们辛辛苦苦地修了房子几处
今后他们孙子的孙子
将永远无法明白记住
爷爷的爷爷 奶奶的奶奶
是怎样经营爱的老屋
月亮摇我的心也摇
——母亲生日到来有感
依着萧萧的柳树
低头看残缺的月影
月亮摇我的心也摇
光的影的旋律
轻轻的敲痛我的心
多好的月色啊
假如没有我们的分离
是我 熬白了您的年纪
是我 没有尽到儿子的孝悌
月亮摇我的心也摇
真希望月亮就是您啊
月亮摇我的心也摇
妈妈的温暖
小时候 冬日里
妈妈用她的身体
温暖着我的脚
温暖了我的童年
长大了
妈妈用她的眼神
温暖着我的一身
温暖着我的清泪我的梦
等到老的时候
妈妈用她的絮语
煨着我的温暖
而我
在浑浊的目光中
默默地为温暖接力
怀念老支书
他一心想要举国
他不折不扣
他 几十年 到卸任时仍是贫农
他没有人情味
他得罪了很多人
他在众人和子女的唾沫中淹死了
现在的人们是比以前富了
现在的人们也生了很多崽崽
只要有钱,村民们都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
(上届支书得了肥胖病,这届支书是泡在酒精中过活的)
渐渐地 有意无意地
村民总爱把现在和过去作对比
有的人开始叹惜 有的人说他冒傻
以前的不是选的 现在的也难是
是时间的宽容 抑或是心的发现
老一坎的老怀念过去
老一坎的总是担心
有一天不许我们出去打工
这么多伢儿吃什么
我们拿什么交税交学费
田把荡再也捉不到鱼了
河里再也不能洗澡了
九年义务教育和村里的政策一样活
没有谁会去替老支书垒坟的
最多提提而已
现在的人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有人说 老支书是远视眼
怪可怜的
故乡河
(序曲)
小时候
启蒙老师告诉我
有年高考作文题叫难侨
结果有人写成了南桥
南桥是我故乡的河
儿时最怕的
是她青绿的波
现在最怕的
是杂草和淤泥
以及
再也找不回的快乐
(一)
河的上游叫转东桥
桥边有个熟人叫单平
他的弟弟叫俊锋
俊锋早年得病
是我看着长大死的第三个人
另外两个死了的
一个叫正伟 一个盲子
正伟患的是小儿麻痹
盲子得的是肺结核
从那时起
我便时时害怕
象树叶一样的消陨
因此我得了黄褐斑
有人说是色素沉着
沉着在我的心窝
(二)
转东桥有个曾家院子
曾家院里有个素蓉妹子
素蓉的老爷是个铺路工人
蓉蓉开得很有气质
常常让我想起她绰约的风姿
(三)
另一个支流叫小木桥
瘟猪、死婴不时看得到
可能是因为鹅卵石长期被水浸泡
困此得了一个“滑滩”的雅号
我就是在那个滑滩开始的地方上的启蒙学校
(四)
南桥真的有一座桥
夏天不论男女都在河下洗澡
我在那儿生活了那么多年
也没听谁说过
见过南桥他娘的面
南桥边有个龙井眼
一年到头水不断
六十年代那么干
水都没有断过线
李方圆一直住在那福水边
淹屋迁祖坟都没动摇他的信念
六一、二年争水流
两岸监督居然没过打斗
(五)
拦河坝又叫跨桥
跨桥的房边是个打米房
打米房的承包者是个叫智儿的场长
他的老子叫陈方
仙风道骨 清钁瘦长
有点像《八卦掌》里的掌门武当
据说他看的风水没有不准
很得四方信任
智儿乐水 网鱼滋补身子
不知谁栽了刺
嫌跨桥中间一块拦石板挡事
结果泥沙没冲走
水反浅了几尺
智儿知道我
会吹笛子会调弦
更是附近唯一的土状元
因此劝挽我的老汉
叫我继承他的衣钵
他说我古文功底很深
他禀赋不行
很需要一个人
能真正读经
他说学就是学
只要是学就无所谓错
很长时间我家打米他都免费
为的是讨我老汉欢欣
行还是不行
后来他还用什么法事
(我怀疑是催眠术
我爸趴在八仙桌上,
他弹了几滴水就睡着了。)
把我老汉带到了地狱屈池
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
爸爸战战兢兢地回家
告诉妈他的经历
当时我相信爸爸的话
他对妈绝对不会说假
可能是担心学方术会断子绝孙
尽管他很害怕
终究没有答应
说句行还是不行
其实我和陈方只隔一条窄窄的河
乡上镇上的人都不时求他帮忙
应该说 那是很多人现在都梦寐以求的工作
不过也好
避免隔三茬五念那些《道德经》
那些抽象的东西可真要人命
更何况我爸信它
并没有得到安全保证
旁白
拦河坝的下面
有很多的故事
(六)
我的自留地在象鼻嘴
象鼻嘴紧接着南桥河
在落花生插针的时候
我看到一个兔子长着鹿角
后来我摆给人听
可没有人相信
人和兔子的差错
主要是兔子上坡容易下坡难着
那一年我的自留地
苞谷被人偷了一半多
(七)
盛夏里我和队里小伙儿
常去追寻河的欢歌
一个叫亚飞的邻居
被叫海青的人
踩松片石
轧断了一只脚
就在沟涧的深窝
(八)
下岩的路口边
一个洞里常吐白烟
据说这个洞可以通得很远
说什么和协兴相连
一个年长的告诉我
说里面发生过命案
我只得打消了
没有常识的探险
后来我去过朝阳洞
听说里面五十里相连
恐怕正如他们说的
只有土匪才敢冒这个险
朝阳洞的半崖上
有一群野鸽
我去的时候还看见过
只是那条路太险
只能爬着侧着而过
(九)
河下较为平坦处
是搁浅的日子
最好的寄托
看见一个非常逼真的鱼儿
我以为那是化石
你知道
一知半解的年龄
最冲动的想法
以这个发现
痴想去换一份可以不经风雨的工作
(十)
在往黑龙潭的路上
有的是苦艾和野菊的芬芳
以及可以入药的过路黄
千万不要走浮沙
底下有暗流涌动
我曾经再想
长征时的沼泽
是不是也这样可怖
怎么会有比水的密度还小的沙呢
黑龙潭是我们休息的好地方
也是我们扮演将军的好战场
(十一)
前面一点非常令人向往
左边是全兴寨
右边是果园
果园里四季飘香
我的爸爸为了吃一盒“大前门”
曾经倒卖过金澄澄的桔子
后来不知怎么
反正是亏了本 人人说他蠢
从此我不再向往那个“过园”
最近几年柑桔价贱
听说与品种老化有关
我真后悔咒了那个果农
说什么让他短衣少穿
全兴寨里处处有宝
到处都种良种花生
居然还有其他地方难于看见的野枣
去过那儿的文人
不由自主就会想起渊明先生
那上面有我的三个同学
一个叫桂英
一个叫建构
一个叫肇建
桂英和建构
好象是同宗的姻亲
至于那个叫肇建的
听说还有一个胞弟
两个都是一表人才
那个肇字我印象特深
因为以前没学过
笔画好复杂
奇怪的是
那三个同学和我出奇的要好
(十二)
从老家抄小路赶白米场
还要经过一个地方
我已忘了叫什么名字
反正那儿有几棵大黄桷树
黄桷树下有人家
好象是姓王的独户
它的下边是南河的飘带
它就在岩边的最高处
我曾经去那儿打过潲
去看喜雀掏鸟鸟
那回伙伴们爬上了树
王家的两条大黄狗
叫得我直发抖
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镰刀
走到两边夹石的死胡同
后面来了一阵无声的风
我猛地转身挥镰
黄狗血眼模糊地逃窜
后来伙伴们帮着我的忙
把它撵进了一个石窟房
然后用能够抱起的最大石头
把它封锁了三天
伙伴们纷纷来拍我的肩
他们看到了一向怯懦的我的勇敢
其实他们也怕那两只狗
解决一条算一条
以后去玩方便得多
凭什么一个老头儿
霸占那么宽的地方
我回到家做过几次恶梦
我看到满是血的狗脸
我听到了狗的哀嚎和幽怨
(十三)
河的这半边
有我们队的土
不知道谁告诉我
好象是杨波
他说岩下那个老太婆
遭红苕胀晕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以为毛老头还活着
(十四)
几个年长点的小伙
常在这边与那边的姑娘逗乐
粗野的话语
恣意地狂笑
姑娘们一边骂着
一边又盼着
明天还有人和他对歌
(十五)
河水折叠几回
过了孝林的崖脚
或许该转到黄桷树窝
一个飘泼大雨的午后
我们一行一伙
悄悄地扫荡了李子园
(李子园就在七窝黄桷树)
因为惊动了家鸽
老板发着狠把我们捕捉
我们以平生最快的生死速度
背着几道箍的李子
翻过几座山坳
直到主人苦笑 放弃了追逃
虽然没有打断腿
但我们跑断了腿
簸剩的几个李子
汗雨浇灌下说不出的香甜
从那时起
我知道了什么事都要担风险
(十六)
说到那个孝林
我想起他悲哀的人生
几次中考把他头发熬白
几次高考把他头发冲脱
他喜欢看金庸小说
他说没了头发
正好可以练“石头拳”脚
反正我不懂
倒是他说怎样捉鹰
我的印象很深
想想在天上飞的猛禽
几个能够架住它的肉身
更莫说它的灵魂
套野兔和鸽子
他更有出神入化的本领
因为隔他有点远
所以没有拜师学得他的真经
尾 声
故乡的河还在哺育故乡的人
遗憾的是建了个盐厂
正在慢慢地汲干她的乳汁生命
八十年代一场暴雨
卷走了两岸乡亲好多财产
也跑了一点不安份的鱼
现在的人因为水浅
炸鱼 药鱼 电鱼
二指大的鱼都是来自上游河里的
在河里学会游泳和捕鱼的我
现在无事可做
记忆中的南河
成了今日无尚的快乐
我一直没有勇气和能力
去探寻我们河的最终流向
只是在地图上看到
它是渠河的一个支流
无论怎样
它最终指向太平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