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我说,
“你也哭了。”魔鬼说,
“你是魔鬼。”
“你也是魔鬼。”
魔鬼的眼泪是蓝色的,天空般的蔚蓝。
我和慧是一次“意外”而结识的。她很文静,秀气的脸蛋时常掩埋在青丝之下,因此意外也就很容易发生了。那是个烟雨朦胧的日子,江南的雨总是多情的。她从图书馆走出,因朦胧的雨头更低了。我迎面对上,“意外”发生了。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身材矫小,青丝如瀑,举止优柔,如画上的江南美人。毫不否认,我从不认为一见便可钟情,那是小说家理想的爱情观罢了。我不受控制地往图书馆跑,在那认真读书,一心二用,我简直用得炉火纯青。我终究是爱上了她。
我问过她: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她微笑地看着我,只微笑地看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呢?自从那次“意外”后,我们结识了,在我强烈地感情攻势下,她的头低得更低了。终于有一天,我颤抖地伸手,轻抚她如画的脸,她红着脸轻点我的手心。我太幸福了,相信我,这世界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
慧始终是温婉的可人儿,温柔似水地包围着我浮躁的心。大学毕业后,我们这对“神仙眷侣”也在大家祝愿下迈入婚姻的殿堂。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琐事终将打破幻想,惊醒仍在象牙塔的意识,让它面对扑天而来的现实压力。但婚姻的魔咒在我俩之前失去了效力,它咆哮着,誓要把丘比特送进娘胎。可慧总是微笑着,这样,我也始终微笑着。我问她,我们会白首相依吗?她望着窗外,微笑着说,终于,她说话了:“天空真蓝!”是的,天,是那般蔚蓝。
魔鬼的眼泪是黄色的,泥浆般浑黄。
由于慧这位贤内助,工作上我表现突出,很快坐上销售经理这个位置。我笑称慧是梁红玉,她总是笑着摇头。
夏天的雨势很大,顷刻间便乌云密布。我快头疼得喘不过气来,公司一项关键业务让我遇见故——我的情敌,大学时代的校友。因为他一直不肯签字,公司每日亏损,董事长直接下命,要么滚,要么成。我不知晓他为何仍卡住不放,直到有一天,他要求我把慧送去陪他一晚。这怎么可能!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哪怕我离开公司,哪怕我……
晚上,我带着慧去见这位老校友,慧没有反对,她总是微笑着:见到老校友她微笑着点头打招呼,我叫她喝酒她微笑着接受,就算是她被灌醉后,嘴角仍残留着微笑。我已恨死了微笑,于是急促地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慧回家了,她的青丝微乱,温眸如常,竟仍微笑着。啊!我受不了了,她竟然还笑着,我直接把她扑倒,粗鲁地撕裂她的衣服,恶狠狠地疯狂地占有着她……云销雨霁,我痛苦着抱着她,本已痛苦不堪的心,见她仍在笑着,(真奇怪,她笑的和之前一模一样。)又一次愤怒地撕裂……从那天起,我每晚加班到很晚,抑或是烂醉如泥,她总是很温和地等我归家,用心地打扫干净我的呕吐物,替我擦身。
八月后,我才惊异地发现慧的腹部高耸,犹如晴天霹雳,我受不了这种打击,要知道,我们说好暂时不要孩子,这不会是我的!我从高空摔到了深渊,为什么,老天爷,我绝望透顶。我和她分居了,每晚都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慧什么也没说,我搬走的那天,她仍然微笑着。
十几天后,我接到慧打来的电话,心想她终究是妥协了,我得好好讽刺一下她。不曾想接到电话后迎头一顿痛骂:“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是怎么搞的,让孕妇一人在家,现在情况危急,速来xx医院。”说完电话直接挂了。我懵了,没回过神来,半晌,才意识到什么,拿起西装,起身奔出办公室,不知道撞上了几个人,一心想着,快,快!终于,赶到医院,护士告诉我慧正在手术室……
医生说,慧由于在家不慎摔倒引发难产,且就医太迟,母子只能保其一。慧坚持保住了孩子,而她已经抢救无效,现在只能用药维持下生命。我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前方,久久没有反应。突然,心中一股巨大的痛楚突袭而来,我机械地低下头,目光竟直穿肉体,发现心脏不比常人,嘿,原来我早已畸形。
我坐在床边,慧的脸色如常,只多了一丝病态的白晰,嘴角果然上翘。我颤抖地伸手,轻抚她如画的脸,她脸红了。慧微笑着说:“你来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不会的,我们说好要白头到老的,你会没事的。”我赶紧道。
她不辩驳,只是轻笑了声,“你问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我只知道,我爱上了你。”
我已呜咽地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慧接着说道,“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不!不!别说了,你会的!一定!”
慧微笑着握紧我的手,“孩子,是你的,那晚,他没有侵犯我。本来,我想给你惊喜,在那前两月前就停药了,并且怀上了。对不起。”
啊!真相就是如此般,来得那么晚,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照顾好……孩子……下辈子,我……还爱你!”
我站在慧的墓碑前,不相信我们已天人永隔。慧微笑着看着我,久久地;片刻,我也笑了,微笑着看着慧,嘴角上翘,眼角泛光——我果然流下了泪——
魔鬼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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