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闪电一样的身影
穿过风的屏幕,瞬间
消失在天际,草原的尽头
那是我父辈的伟岸的身躯
我是一匹野马,生为奔跑
这是上天赋予的光荣的使命
至今从滚烫的鲜红的血液中
我依旧能追忆祖辈横穿大漠的豪情
在我出生后两三个小时,黎明来临
玫瑰色的朝霞抚摸整个草原
我避开了身边的家人独自奔跑向远处的白云
没有谁阻拦,直到我欢快的回到熟悉的地方
春风拂过草原,雪花簌簌飘落
时间从清晨的草叶上滴落了三年
伴随着族群对远方水草的来回迁徙
我已身强体壮,成年
成长的足迹是如此的欢乐
犹如一串串搁浅在时光里的琥珀
同伴们像一阵尖啸的龙卷风
路过还沾着露珠的嫩绿色的柔软的草尖
如今他们的鬣鬃已长至背上
又绵又迷又长,茶焦色的皮肤闪闪发光
黑色的蹄子仿佛随时都要离开地面一样
炯炯的目光透着神采飞扬
我们一起追过春天里的蝴蝶
她流连在每一朵草原的花上
也逃避过凶猛嗜血的狼群
他们的眼混杂在草丛或灌木的缝隙间
我们一起向远处的山包飞奔
在夏日的极净的蓝天与白云之下
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如镜子一般留住天上地下
接着我目送血色残阳静静沉入梦乡
冬天有粗暴的寒风吹疼了雪花
雪花从铅墨色的云层中四处乱撞
草原一瞬间就成了梦幻一样的雪国
我沉醉在雪国的月光的夜色下,直至天亮
可我是一匹野马,生为远方
仿佛最陌生的地方才最熟悉
最熟悉的地方却觉陌生
而每日每夜重复的喧嚣,寂寞燃烧
我发至内心的热爱这片草原
已高傲的灵魂的虔诚
也近乎疯狂的迷恋着目力所不能触摸的远方
仿佛每一个毛孔里都有一个大漠或者一片森林
终于,我决定走了
风儿善意送来百灵鸟最美的情歌一样的惜别之音
沉睡的星儿也钻出云层
悄悄地告诉我不要迷失方向
我一路涉过温凉的河水,借着月光
看到底部的光滑的鹅卵石打了个滚
在天空重新奏起了蓝色与白色交响曲
漫漫黄沙静静地躺在了我的眼前
我兴奋的扬起前蹄欢笑
这柔和的沙粒的金黄色是万年日光的馈赠
大漠像一件华丽的丝绸薄衫,在风的吹拂下
这是我在午夜的梦中也无法想象的震撼
“征服它吧——死亡之海”,我
心中的所有角落都在大声呼唤
热情的火焰肆意的嘲笑理性的懦弱
“晚上就出发——北斗星会告诉我方向”
几天后,我停留在了天山的雪线之处
虽然大漠渴望我留下我留下陪伴他眼神深处的孤独
在千年前的寒冰就无意发现的悬崖上
一朵雪莲,开得惊心动魄
无缰的野马就像不系之舟
我义无反顾的像葱岭以西继续开心的流浪
在死海的深处嗅着盐水的苦咸
也惊讶角马在马拉河里的生与死之舞
我还没进过兴安岭的森林
这个念头摇醒了我西进的幻想,于是
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多了一道流星一样的残影
在黑色的原始森林深处
细碎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沉睡在落叶之上
我在沉寂千年的火山口之上
远望,缤纷的红叶似花儿,飞舞满天
这千年前的火山喷发定是最绚丽的烟花
如同逝去的时代最伟大的那些诗人闪耀在天上
我要梦回古代一场,朝着柔情似水的江南
一路南下
我到了,青石街道上
夜半更深,惟有打梆的声响
一袖月光安慰凭栏的红妆
千里之外的战场是否也有一个人回头望
古色古香的街铺外回想沿街叫卖的小曲
车水马龙的集市上我看到许多王孙的车辆
我走在雕有生动兽文的石桥上
看舟中的书生写就醉倒繁花的诗章
烟雨迷蒙的水墨画世界里流淌吴地的软语
从芦苇丛中驾舟回来的是采莲的姑娘
在起着白雾的江边
我看到舟中自有红袖添香,他将浪漫揉做诗篇
有炊烟的地方便是宁和的村庄
我用柔和的目光缓慢的抚摸那里土地的芳香
伴着落日的余晖
我从幻想的梦中醒来
漫天的红叶依旧在飞,阳光照进枯死的
金黄树叶脉络,更显弥足珍贵
我抖动僵直的蹄,一片雪花
落在了离我半米的地方
又是一个春秋过去了
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到南方
我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光秃秃的栎树和白桦
无论我从哪个方向走那都是我的选择
一片雪花飘落接着又是一朵
每一朵雪花都让我看到了那片草原
我想念她在冬日寒风中的恬静,以及
夏夜的虫鸣多如繁星一样的歌手的倾情合唱
脚边的野草已进入一年一度的沉眠
四季的轮回中曾让生命激情燃烧
我在他的沉眠中离去
飞奔向一个方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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