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透射的色，厚颜无齿，无味少道。

桃粉红的春色，柳青浅的春色，梨雨白的春色，

窈窕身瘦媚眼盈盈笑，一黛二八下弦月眉良景；

绿荷肥的夏色，蓝蜻蜓的夏色，麦芒金的夏色，

臃山肿水烟树阴阴皱，一抹藻葕影摇雀啄斑竹；

以此推及，秋冬色，

无非残荷、枯叶、落花、孤水、丢弄夕阳下，

仿若寒雪、腊梅、雾凇、独木、掖藏温土里，

这一贯颜色:季节排列

金黄—紫黄—粉黄—淡黄—暗黄—冷黄—灰黄

分割秋天几截；

雪白—晶白—梅白—露白—乳白—青白—树白

扭曲冬日几段。

可，这本是眼中颜色，腻人。

我说的颜色在嘴里，嚼在舌头里:

荠菜香菇清炒入舌，

红烧肉排骨浸味入口，

三鲜馅的饺子、金针菇、爆炒的千页豆腐，

这以为裹挟柔软的肉舌头，牙齿上

乌桕、乌篷船、冷月、剩水与暗石

灯下、昏斜阳、荒腓、长河与孤烟

亮暖色，暗冷色；

肥腻色，瘦饿色；

香草色，臭虫色；

尖疼色，枕睡色；

……

万般为色，色颜落景。

可见，嘴里的颜色会腐败，在不刷牙的晚上，

于是，眼中的颜色还是眼里的光影，

嘴里的软硬却交错成形，入味三分。

器官不会隔阂哪一种颜色，

此非单反千万像素所知道，

亦非笔下宣纸能就染——

都在嘴里，透射过眼的

一部分颜色，

另一部分在嘴里及其以外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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