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一）

母亲有一双干涩的眼

连影子也拖长在地

影子里古旧的苍凉

连同她的青春

早早地没入转动的石磨

掺和着岁月，被碾压后

一起流淌

母亲一双迷茫的眼里

总能看到游子的影子

思念被缝入一个个包裹里寄出

还打结了叮嘱。笑声

仍然被捆扎在屋前的柴火堆里

等待游子回来

（二）

在太阳和月亮轮番对视中

母亲，撂下了

被岁月强行削去的一大片的青春

高梁地，记得一个个倒伏的季节

母亲的叹息

每季都被拖到谷场上晾晒

跛脚的岁月，雕塑了

母亲生活的纹理

她的叮嘱，常悬于我的头顶

我们的神经生长在一起

还有生命的胎记

滴落的时光

被母亲折成一片片雪花糕

连同泪水一点点咽下

所有人，都无法

从母亲生命的链条中断裂

思念，不是什么供品

不必担忧在祭坛上化为烟尘

城市，是人的另一张脸

时间总是清醒地站着

有一幅冷的面孔

行道树的枝桠活着时

披挂着七上八下的爪子

隐隐的，向空中传播秘语

游子在城市里

如还能听懂家乡小渠的流水声

忽明忽暗的灯光让脸更苍白

霓虹灯也窃窃私语

城市夜晚的背后

集合了人的不同情绪

相互冲撞的灵魂

独自行走生活的平衡木

你没有地方诉说

自己不喜欢的色彩

城市，让你有了朝晖夕阴的表情

还准备了另一副假面具

蝴蝶兰

第一眼，就看到你故作飞翔的模样

层层叠叠的色彩，被人装帧过

一副恣意狂放的光芒

收缩在一片片浮云般的日子里

一如秋阳的懒散，有淡淡暖意

没有什么比你更懂得，什么是虚幻

你执意活在一个个枝头上

生命已经没有了长度

即便是诗人的吟咏，也如一片云

飘过你的身旁，离去

墙的表情

在我看来，一堵堵墙都流着

时间的泪和斑驳的情

总有衷情的目光，掠过丝丝暖意

当春风抚摸它的时候，我想像

靠着它时拥有的温馨

城市街巷的高墙，不断接受人们告诫

一幕幕掠过的幻影，让人可怕

这幻影，或有什么故事或传说

我面对墙，迎风站立

抹不掉心灵上惧怕的阴影

看着墙上刻划的一个个痕迹

隐约可见孩童时跳跃的背影

不敢想像，长大后的今天

当我不自觉地靠近你

忽然借用了你冷漠的表情

种子

树到了结籽的时候

懂得妥协，低下头

投放生命的希望

在路上

在田间

在山边

说好了，需要一阵风

吹过一心想飞翔的种子

在蓄谋已久的阳光给予温暖之后

不再有逃窜

不再有余韵

不再有叹息

于是，在潮湿的阴暗的腐叶之下

种子想歌唱，想象当年花香的季节

想着迎风开放的样子，

当破壳时，异样的黎明

有了热泪

有了期待

有了梦想

半百人生

忽然，感觉时间被切了一刀

我却没有看到生命的血流

半百的年轮上集结了一些情绪

总把自己想象成种子

蛰伏大地

时间调教出笑脸和从容

芳香飘过白色的鬓角

灵与肉对话，看看

落在身后的每一个季节

黑夜笼罩了不少鲜花

收藏了花儿绽放的模样

曾经握过的手，留有余温

枯荣皆有温度

也一如流水随着落叶，在低处吟唱

真实与虚幻纠结时

爱恨情仇的情绪开始混杂

但生命的光，总会浮于黎明映照的脸上

躺着

你如是诗人，躺着可以梦幻

思绪慵懒的蹬开一扇新的门，那里

扑腾腾地飞出一串串诗句

你如是苍鹰，叫声撕裂苍天

栖息山崖，头顶的那一片天空

依然高远

你如是战士，收起枪

枕着树木

你却发现阳光一经穿越树叶

便成为撒落一地的碎片

天空，如此美丽

你匍匐于地

却有了不一样的视角

看着树梢飞过一群群鸟

你能感受到快乐的高度

那一片黄

  ——观梵高的《麦田》

那一片黄，总在梦里涌动

低矮的树和静远的云

收获的风风雨雨

让生命不虚此行

种子从初春到秋季

献了一份祭礼

当胸中掀起一股股麦浪

原野上挥动的臂，撩拨了激情

那些久远的惦念

被麦垛一堆堆垒起

在岁月的手中紧握

我要把这一份生命的色彩

填入希望的谷仓

那里，有我期待的炊烟

也有一阵阵响起的读书声

坐在奔向故乡的列车上

列车。有急切的情绪

我不动，田野和树在晃动

时间仿佛是被拉长了的袖子

掩饰不住那份渴望

一个不经意的微笑

暴露了心有向往的真相

车厢，一节节堆满回忆

家乡的留白处是我嬉戏的河塘

儿时的柳叶草帽

仍挂在老屋的柴门上

仍有一副发呆已久的表情

春耕已过，叮嘱仍在耳旁

我的鞋，沾的已不是故乡的土了

手中的矿泉水也没了那份甜味

乡愁，永远被一根线牵着

常常扯动我的心

而仅存的回忆，却成了

我生命中奢侈的佳肴

台北的一个午后

午后，也需要一盏盏灯

照亮一个个诗人的脸

在艺术时空，每个角落都有温暖的光芒

已经不年轻的和年轻的

都飘浮于诗歌的漫游之中

拥有诗歌，并不需要太高的价码

这里没有利益的交换，这里也没有旁观者

时光的浮云已经把我们托起

翱翔的，是每个人心中奏响的神曲

我们一起躺成悠闲自在的姿势

一排排一列列的目光交汇

还有，在视线上舞蹈的一个个精灵

平静而自由，也些许调皮

窗台上小花开放的午后

品味茶香的午后

不期而至面对面的午后

穿梭于传说与现实之间的午后

我们没有在梦中停留太久

期许是真实的，是令人感动的

那真实，你从骨子里剔除不了

忽然之间

我知道春兰秋菊，总是要献出自己的柔姿

我不知道忽然见你时的激动

季节的问候，就挂在春天的门外

你要挽起裤脚，才能走进绿油油的日子

我已经不会轻易相信忽然来临的惊喜了

我要面见田野溪流山峰，也想面见未来

我需要在生命的旅程中，时常点醒自己

在这一块土地上留个标记

当我看见远方村庄的灯火时

开始接受突然而至的现实

审视内心的欲望

不必多想，让诗歌唤回那份固执

接受忽然之间传送的温情

在一个季节的入口

我扎紧一个季节的入口，等待

将积蓄已久的一个个叮嘱

贴在围炉边

冬日的冰封压缩了心情

日子的呢喃留在梅枝

点点滴滴，没有忘却

将秋天的果香装入了游子的行囊

生命的旅途总要有辞行

架不住诱惑时，要放飞歌声

一份决绝的前行的情绪

包裹在骨子里，寄往远方

在春天的入口，我要骄傲一回

光阴漫过，我要剔去

一路的困惑、忧郁和疲备

露水滋润周身，为此

全神贯注

说一个冬至的故事

让守望，沉甸甸的隆起

对生命的情意，是一份厚厚的典籍

扉页上有恩惠，我一饱眼福

在诗歌的河流之上，有神圣的光

摒弃暗哑的伤痛，总想歇脚

晨曦装填我的想象

我要不时地晃动生命的翅膀

疑惑在生活中大胆表达

无需在内心种下春天

让守望，沉甸甸的隆起

诗歌的伴侣有坚定的脚步

渴望的集结处

有耀眼的启明星

决绝的开始，决绝的结束

用黎明喷薄而出的光芒

宣告夜的终结

这一天

开春的这一天有一阵寒流辞行

这一天，大地挣脱式呼喊

这一天，我的爱天马行空

这一天的心动，解构了生命

这一天，美艳的旷野还有羞赧

这一天，种子喋喋不休

喊出有骨气的爆裂的声音

这一天，我的骨髓里

筑起一座坚固的城堡

当爱的热血奔涌大地时

春雨飞洒。春天的火焰

逼退沉默不语的冬天

我不想公开我在这一天的遭遇

生命有一瞬间的灿烂，就足够了

爱在手心，任你捧出

本名，王建干，笔名，系福建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世界汉诗协会会员。诗歌、散文散见于《福建日报》、《海峡诗人》、《闽都文化》、《中国新诗》、《星星文学》、《中国现代诗人》等百余种报刊杂志。入选多个诗歌年度文本，曾多次获奖。著有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个人诗歌专辑《一瓣心香》。

诗观：诗是心底流淌的清泉，诗是灵魂深处的生命。没有了诗，就像一个人没了味蕾，无法品尝有滋味的生活；没有了诗，就无法体验另一个生命的精彩。

地址：福建省福州市津泰路98号鼓楼区档案综合大楼八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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