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蓦然间,看见长安飞雪。
林地上,马蹄的印记显得依然清晰,它渐渐远了......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
她对着眼前的铜镜,暗自垂首。
紫钗林罗,金冠加。碧眼柳眉,两鬓华。她看起来又尽显雍容华贵,似乎承袭了整个大唐的气运,可是嘴角却露出那一抹不协调的苦笑。
远处孤烟之上,在这空旷的原野显得是那么的单调,或许那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幸福天堂,可是却早不属于她。
她拿起笔墨,画起梦中的长安,一笔又一笔勾勒出已经远去的繁华,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是再也无法回头,仿佛这一去便是永远......鼻间淡淡的墨香缠绕,泪眼婆娑。她说不清自己蘸用的是墨汁,还是泪,只是此刻却显得无关紧要。
“画花曾赏画中花,余香不留画中画,不见画人执笔画,但看画里画中人。”
时间是墨,轮回是笔,而世人皆为画中人!她在这画中作画,却怎么画不出自己满意的效果,或者说她画不出自己的人生。
她放下笔墨叹息,她知道这叹息声再也不属于长安,它......属于塞外。
入夜,她缓缓起身走下马车,因为她要回头再看一眼长安......哪怕只是一眼......
枯枝在风中轻轻曳动,醉人的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漫天的雪花在暗灰色的天空里挥挥洒洒。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这天,这雪,这风,这人,仿若是这空间里的一点,在这银百色的世界里宛如一幅画。
她随手捻起雪花,落在指间,便已消融,似乎这雪也已不属于自己......
这里也是一个世界,是雪花的世界,是长安的世界,不属于她。
她感觉自己在挣扎,在这幻影世界,雪落在她的青丝之上,一眼望去她的头发已然如雪。
宫廷斗争本已让她厌倦,她只想做本分的自己。却不能如愿,浊世红尘似乎已经容不下她,而塞外或许便是最好的归宿。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宛若仙子,一颦一笑便倾尽世人......只是,她却看见无数人在对着自己讥笑,每个人都围着自己,谩骂嫉妒冷眼相对,仿佛在演一台戏......
似乎自己的倾城容颜不属于人间,这一切带来的就只有仇恨的目光。
清晨,雪还在从九天不停落下,她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笑了,她却不知,这一笑便宛转流传了千年的岁月......
“长安有雪似无雪,边塞流离落妆眠。佳人笑声已不复,长安龙眼无龙颜。”
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注定她不属于宫廷,不属于长安,那么此后她便属于自己,至少在塞外没有冷眼,没有谩骂。
“启程!”她对着军士开口,似乎她的长安要更远了,只是这一刻,她却很平静。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换掉昨日掺泪的墨写到:“昭君离落长安心,不见长安一夜雪。”随后便将手帕丢出车外,这是她留给长安最后的一句话,之后便再无牵挂......
不见长安一夜雪,不知是谁,之后在千年浮沉的岁月里见到了那副手帕,看见了那句话......
透过几经腐烂的墨迹,仿佛看见画面之中逐渐远离的马车......它仿佛要消失千年,再不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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