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印象 

葳蕤的树和漫野的各式草本植物

绿色的乡间  在夏日依然凉爽

一堆出自深山的石灰的沉渣和来自河流的沙子

一只豚站在上面啄食青苔

它警觉地侧目  我注视着它继而在目光中加入了探询

可它垂下了头  我发现了它被剪过的翅膀

现在沾满泥水的污渍

现在它生出厚实的双璞和坚硬的喙

现在它放弃了飞翔和痛饮清风

一堆废弃的砖头  昨日傍晚被孩子们堆叠

我问他们干什么  做一个灶他们说

其实他们肯定想到了火红的炉火  可他们现在选择晨睡

一只小母鸡袅袅婷婷向我走来  早上好她说

你好吗  噢咯咯咯咯  远方很好

我看她短小的现实翅膀  同样被农人剪过

我想  远方在哪儿呢谁真的去过

很多树木被砍伐做了炊烟的柴火

夏日  第一批阵亡的黄叶正铺满乡村

一只久炼出窑的缸正被日用淘汰  打碎

它坚硬的瓷质瓦片  被农人用作喂养禽畜的槽

还有一堆石头隐藏在杂生的草间  

一码拆卸老屋时留下的瓦也生了苔衣

一个巨大的橡胶轮胎在乡间  是孩子们下水游泳的救生圈

另有无数的稻草垛  一些勤快的农家小孩子

在早晨  牵着牛向我走来

他们步伐的韵律  竟然像那一步一晃的豚

两只或是三只  或是更多的一群

黑色的村庄蝴蝶  从我眼前飞过

                        (2000年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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