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电力还不够供应
常用煤油灯照明
在狭仄的十来平米的两间屋里
常年呼吸着一股霉气
我和哥哥弟弟在一张床上就寝
哥哥喜欢摆弄收音机,组装着他的半导体
弟弟身子弱,清秀得象个小闺女
还不知道,爸妈尚处在人生的低谷期
蛰伏着,十分的憋屈
不知何时才有出头的机遇
我对这一切都不上心
只对各种小玩意爱不释手
只要能在各种游戏中折腾,我就来劲
象个跳战的小马驹,一刻也不消停
忘不了,那日放学回家的情景
刚到门栋口,邻居告诉我,我的家搬了
我如遭雷击,泪水一下子涌上来
我难以相信,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万年街
仿佛我的家理应永远属于这里
为什么要搬家,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离开万年街,离开我的小伙伴
还有我所热衷的各种游戏
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弃物散落一地
墙角几条扭动的蛆虫,很是触目
一种危机,第一次强烈的攫住了少年的心
为了房子能大些,光线能更好些
爸妈的解释没能安抚我,抱怨已与事无补
满怀着失落,审视着稍稍扩大的两居室
阳光倒是充足,一下午的西晒
能让一整面墙都烫手,四楼的空气还不错
架起的暗楼,成了我和弟弟的软卧
只要有空,我就回到万年街
和我的小伙伴在一起,亦如往日的情形
但很快,人心就散了
小伙伴们越来越难于聚齐
不知在忙着什么
我热衷的各种游戏也忽然间被冷落
有许多新生的事物开始兴起
再后来,爸妈又搬了几次家
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
满墙壁的书籍围绕着我,束缚着我
囚禁着我的活力,寻不到释放的途径
我要你,将一摞硬币抛向空中
三抓手,空中翻转的硬币,重又被抓回到我的手里
我要你,揣着满裤兜的纽扣
哗哗啦啦的,去一个朋友家切磋技艺
我要你,曲盘起一只腿,单脚跳到街口
金鸡独立般高叫:“谁来与我单挑角力”
——不再有人响应
哦,不再有人响应,我的万年街已经拆掉了
不再有人响应,不再有能与我玩到一起的伙伴
不再有一块乐土,让我可以恣意纵情
不再有人响应——不再有人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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