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爸爸的愿望这么渺小,甚至可以说是简单。
我已近忘记了自己童年时的记忆,自我记事起,和父亲之间就有了一层隔膜,那层屏障是日益长大的我造成的。我的事情,有时不想和父亲讲,有时觉得不屑讲,有时害怕说。后来我就和父亲没有话题讲,再后来,就是现在,我突然就明白他日日茁壮的白发,明白他脸上由浅入深的皱纹,明白他有时笑起来无可奈何,明白他低沉嗓音中的不自觉。我忘记的童年时光,好像很重要,其中就有与他亲情,我似乎忘记我也会骑在他肩头,看不一样的风和天,忘记常常跟在他身后,好奇探寻,忘记睡觉时,会把脚放在他脸上。
我忘记我会说;“爸爸我爱你!”
年少时的心,似乎错过许多。我经历许多事,想得更多,在变,我不会哭了。生活的磕磕绊绊早已磨光了耐心,求学期间,只一心一意,再难关顾家中,那时,他忙着挣我的学费,我很少见他。长假期间,我只认真而埋怨的补课。回家时冷门无人,安静地吃饭、洗澡、做作业、睡觉,一个人轻轻地看窗外大雨,指尖滑过窗前,留下清晰的水痕。那时候,心里说不出的苦酸,我自己也不明了。
后来我发现自己观察力不行,寒假大雪天,天空一片晴朗,但凛冽的寒风并不弱,旧年的更新气息不断散发着,喻示着新一年即将到来。父亲送我去补课,他开得急,一不小心车子就打滑,停下后他习惯把手放在我头上抚摸,问有没有事。之后我想起很多,一点一点记起。他为我做过的事,在寂寞的初三里,慢慢开成绚丽的花,照亮我看不清的黑暗与未来。
师范,思维大概退化了。我不时常想起他,新新的生活正等我探索,两年来,我习惯了,才渐渐记起那深沉的爱。因为我的岁月过去了,我才想起他,那个仍在为钱奔波的男人,用他的青春为我铺路。
我给他发短息,老爸,父亲节快乐。
他回复,愿儿女们幸福安康。我向来知道他文艺,此刻也太文艺了些。
我才明白,我才看见多年不见的泪水。
我一路走来,他便一路盛开为我,一直认为自己内心黑暗封闭,却没有发现阳光一直照耀,始终埋头,所以看不见刺眼温暖。爸爸,原来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太阳。即使我有时不耐烦对你,有时候忘记了你,我们仍然在人生的生活当中摸索前行,有苦累不堪,有深藏于底的幸福。
但至少,你一直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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