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你的音颜你的笑,那一日的三寸日光多么长,仿佛你,依然还在我身旁,忘不了,那一日的三寸日光多么长……
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将我浑身包裹,让我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有远远的天边才勉强透出一点阴惨的光来,给近前的山头抹上了一抹晕黄。
我从车上下来,在茫茫的一片荒野里勉强站定,像是浑身散了架的木偶般毫无生气的扑倒在你坟前——你的坟前连块碑都没有,只剩了这个微微凸起的土堆告诉我,这里曾埋葬了我最爱和最爱我的人——我的外婆。
烟气在我周身弥漫,腥辣的啤酒味直刺我的鼻腔,让我的胃忍不住一阵翻滚。耳旁是凄厉的哭声,大风“呜呜”地吹着,像是逝去的灵魂在哀嚎着。
太明晃晃地悬在天上,一步一步地向正中缓慢挪动着,我却仍是感不到一丝暖意。
跪在最前面的大舅一板一眼地念着冗长的祭文,我直僵僵地跪在最后面,两眼失了焦般地只是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土堆上的土。
我想起你总是那么的爱笑,你笑的时候眼睛总是亮亮的、水水的——那是生命女神为一个暮年的老人点燃的最后一把生机。
我跪着在这里,幻想着你从这冰冷的地上爬起来然后拍掉身上的土,笑笑对我说:“走,阿蓝,我们回家!”你的眼睛在阳光下是那么亮,那么水——现在那水却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挂在我的脸颊上,久久未曾落下……
……太阳终于挪到了正中,然而抬头却只能看到一个黄色的小小的光斑,那么惨淡地晕开一抹依稀的黄……
我突然就扑在地上失声痛哭,希望可以唤醒这个早已沉睡不醒的女人,然而却只是徒劳。我不停地尖厉地哭喊着,没有人上前拉扯我——他们,那些所谓的“我的亲人”,全都漠然地、事不关己般冷冷看着,就像泡在啤酒窖里般冰冷麻木。
那一抹极淡的光影仍是依稀晃荡着,和着满眼的泪水,我的世界陷入了透着寒光的模糊不的六边形中,像是杯子里的酒水一样晃荡着,叫我炫的四肢冰冷。
像是来的时候一样,我了无生气地登上了返回的车,只有车厢里的焦油味给我带来的呕吐感告诉我还活着。
疲倦地闭上眼睛,一束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灼伤着我的眼皮,让我头脑晕眩。影子一直长长地拉到窗外……
睡梦中,我好像看到外婆慈祥的脸,在黄昏里显得发亮,她那么轻柔地对我说:“阿蓝,好好活下去……”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湿热湿热的,烫得我直到醒来,然而身旁却又是空无一人……
……外婆,我会好好活下去——我当然会好好活下去,我是一定会好好会下去的……
然而那一日的三寸日光,有多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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