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双眼睛浮现
在我的面前
那是父亲临终的眼
看到它我泪如瀾汕
离开你,我是如此的无助和孤单
如今,又要过年了
我静静的想着你
如同你还在我身边
父亲生于1937年腊月初一
虽然是很遥远
我无法想象它的贫寒
但我知道父亲穿着补丁衣服
吃着廉价的份菜是在84年
那时我在父亲的单位子校读书
父亲扒菜到我碗里
一颗一颗的捡起洒落的米粒
筷子划净残羹剩水
再把碗延快速舔起,声音几十年
一直响在我的耳际
哦,父亲,父亲
我最终没考上大学
父亲的眼睛有些失落
半晌没有言语
他提前办了手续让我顶替
我来到地质队一直至今
家庭的负担不容他歇息
他于是去潼关,下海南干着修车的本行
之后又在商县。丹凤看门——
父亲总爱津津乐道他走南闯北的见闻
三亚海边的身影,潼关秦腔大奖赛的证书
至于病在海南几月,忍着腰痛爬在车下的艰辛
他只字未提
父亲艰辛的活着
父亲乐观的活着
人前一曲秦腔撼天动地的父亲
人后默默的流泪
哦,父亲,父亲
父亲来电话说他不适
我让他快去检查
他说不急,等我回去
我没在意,我像山一样的父亲!
那时我在西乡县大河镇
2010年12月31日我刚施工结束
从山上下来,一天未进食的胃
刚要对饭桌张开口袋
姐的电话传来——--
西安的高楼下开始
穿梭着我们姊妹三人的身影
是因为·医院里住着我们的父亲
在空军医院的一月,他日益煎熬
也没查找出病因,我们宽慰他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
直到西京医院手术查找病因时
在十二直肠和盲肠的接头发现了癌
晚期的癌
一直当肠梗阻治疗的癌
做了肠吻和手术的父亲
安详的睡去
我整夜抑制不住廉价的泪水
父亲的世界渐行遥远,崩溃
2010年的腊月二十三
父亲出了医院
愁云笼罩着年节黯淡
但父亲尚在我的身边
年过了,节散了
聚拢的儿女满含着惆怅和不安
又将离开,父亲的眼里充满眷恋
他一遍一遍催我上班
他深知我肩上的重担
我走时,父亲让我把他抬到门口
他说为了多看我几眼
每当我一想起,就感到心酸
我来回穿梭于工地和老家
他的境况一天不如一天
他独自一人上厕所
他需要我搀着
他再也起不来了
他拉出暗红的粪便
他吐着一口一口的浓痰
他吐着暗红色的黏液
粘液里冒着气泡
他的内脏已开始腐烂
他忍受着痛苦,挣扎与世界的边缘
他说老二该回了吧
他说让孫子回来
他一件一件的交代
地里丹皮该除草了,卖了能还些帐
棺材里放付花牌
烧纸时少烧些,垫块铁板
免得水泥地裂
他说有两个人来叫他走
一个穿红一个穿绿
嫌他口袋里钱少
我挣了一辈子钱的父亲
他说他要走了
他果真走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
指着西屋的门
2010年的春节
父亲尚在
2011年的春节
只剩下母亲
2012年的春节
兄弟接母亲到沈阳
我回到家里,家里空无一人
我回到城市里
蜗居在斗室之内
听着除夕的鞭炮如雷般响起
我静静的坐着,坐着
四十余年如同一瞬
张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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