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感觉她在售票的女子急匆匆的牵引下硬塞进已很窄的座位里,黑色的羽绒服薄的能触到她纤细的臂,正在尽力的向内收,怯怯的,与他这陌生的男子保持着一指的距离。
白晰的手,透明的指甲,藏在黑色的,单薄紧闭的双腿里,随着车的颠波,如窗外黑黑的夜里,枯黄的麦尖上,莹莹的一丁一闪的雪。
晚上赶路,白天维修,三天没在床上睡了。冬夜沁入心底的寒,漫延在南昌至铜不见头的山间里。空中,汵星的飘着丁点,疏疏的雪,到了半空,就已了无踪迹,难得的几颗,落在眼前,还未看清模样,却又忽的不见。
车灯照着一弯又一弯的山路,几只不睡的飞蛾,在光束内久久的舞,扇动着翅。低头间,已不见,转眼间,又飞舞。若沉在心底,满是锈迹的记忆。
这的土壤不黑,不黄,泛着铜红色,落叶,荒草,湿湿的伏在上面,偶有几朵忘谢的花,未褐的颜,让冷冷的眼,有了丝暖意。
山路多弯,半睡半醒间,她的肩,乳鸽般轻触着他的肩,一次,二次,再次,纤纤的腿也渐渐的倾,随着客车的一次长长的弯,软若无骨的偎在他的身上,柔柔,暖暖。一指的距离,再也寻不到。
忍不住,低头看她一侧的脸,清清的眉,淡淡的皱;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翘翘的鼻,挻挻的俏;薄薄的唇,红红的润;弯弯的胸,轻轻的伏。
车停在半山腰,补水,有人上,有人下,怕惊醒她,他没动。
一弯月,几颗星,泻在冷冷清清的车窗前。罩在她偎成如弯月的身上。清冷月色在轻黛的两笔弯弯的眉间流淌。聊斋般诱着他的眼。黑黑的长发,掩着一半的耳,露出的那一半,耳垂上穿着一节,无色的打结的绳,垂在耳边,在他近近的呼吸中,轻轻的晃。
他想,谁会解,这细细的结。
她的睫毛忽地颤了颤,象是醒了,象是意识到了什么,眼闭的更紧,胸轻轻的起了又伏。
她未动,仍是那样。他未动,仍是那样。
又是长长的弯,她悄悄的将身轻轻的倾,一指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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