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今年九十岁了,我特别自豪,常常引以为荣。在年初就给她老人家做了一身新衣服,计划着五一黄金周带回去,一大家子人给姥姥过九十大寿。
在姥姥那个年代,毛主席认为人多力量大,还可多为国家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前苏联也曾鼓励多生多育,哪位母亲生的子女多还授予“英雄母亲”的称号。姥姥有九个孩子,我看她老人家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母亲”。
姥姥特别能干,姥爷去世早,她一个人独自挑起养活这一大家子人的重担。拉扯大了九个孩子。每天五、六点钟天刚蒙蒙亮就起床给孩子们做饭,舅舅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是应了那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老话,每次蒸馒头要揉一大盆面。妈妈说:要是她肯定胳膊软的揉不动,真不知道姥姥是怎么把饭做熟的。一年四季九个孩子所有的衣服也是姥姥一个人做的,男孩子费鞋,姥姥则在煤油灯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纳鞋底子,剪鞋样子。
渐渐的孩子们长大了,要强的姥姥不仅让孩子们有饭吃有衣穿,还让舅舅们都相继上了学,只因为老爷不希望他的孩子将来没有学问,没有前途。要把家族好好地延续下去。大舅、二舅学业完成后,到外地参加工作挣钱帮姥姥养家。本以为这样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二舅到宁夏两年以后却传来噩耗。宁夏那个地方回民多,回民性子暴自古民风恶劣。说是那天二舅下班回家路上,碰上回民闹事,把二舅给误打了,伤得很重,抬回家就死了。姥姥得到信后,常常背着孩子们在姥爷坟头哭泣,饭也不想吃,整天恍恍惚惚的。要不是为了一大家子人,二舅也不会一个人跑到宁夏那么远、那么偏的地方去。后来家中姥爷留下的积蓄渐渐用光,舅舅们挣的钱也有限,听妈妈讲,为了让她完成学业,六舅早早辍学务农,每周给妈妈所在学校送去口粮。
熬呀熬,好不容易熬到小闺女上完学,参加了工作,姥姥却老了,背也驼了。我是姥姥唯一的外孙女,从小姥姥都很疼我。近80高龄的姥姥腿脚不灵便,一步一步拄着拐杖去了村口商店,扯了店里最好的粉红色绸缎布料,一针一线为我缝了件小棉袄穿。缝衣服的银针那么小,姥姥的眼也早已昏花,肯定扎着手了。我的表哥们总觉得姥姥偏心,而我穿着贴身小棉袄心理感受着这份浓浓的、深深的祖孙情。其实我是一个不爱操心的人,却从懂事起直到参加工作一直牢牢记着姥姥穿22号的鞋。每年我都要去市里买天津老字号“老美华”手工做的布鞋。“老美华”是专为旧社会缠过脚的妇女做鞋的厂子,做出的鞋特适合老人穿。就是这样每次买鞋我都要试穿,看看是不是松软、舒适,再给姥姥寄回去。
在姥姥80多岁高龄的时候,又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大舅得了重病医治无效去世了。接着五舅又因为办厂子过于操劳,积劳成疾得了癌症。一开始大家不敢告诉她老人家,可她老人家经历了半个多世纪风风雨雨还是感觉出了不对。因为姥姥的孩子们都很孝顺,每隔一段日子都要写信问候母亲大人,报平安。大舅去世后,好长时间没音讯,这是几十年没有的事情。姥姥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最终还是让老人家知道了。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悲痛啊!这次姥姥又一个人悄悄地去姥爷坟头上哭诉,也许只有姥爷懂得她的心事。五舅患病在北京动了手术,刚出院没敢回山西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到姥姥身边报了平安。身心憔悴的姥姥满头银丝已经变的稀疏,听力也不大好了,经历了这几次重创老人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远在大港的我,得知这一切,不禁潸然泪下,真想马上回到疼我爱我的姥姥的身边,好好地伺候她老人家。白天变换不同口味地做出香喷喷的饭菜来调剂姥姥的生活。夜晚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咪那样依偎在老人家的身边,给她捂脚,还要天天给姥姥讲笑话,让受了一辈子苦的老人家也享享清福。不让她老人家再为儿孙们担心。本想今年五一放长假全家回去给姥姥过九十大寿,却因为工作而无法出行,让人竟不住感叹,现代人想尽一些孝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困难。我只有在心底为姥姥祝福,我想对您说:“姥姥,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您就是中国千百年来好母亲的缩影。在您身上我看到了中国传统妇女所有的美德,勤劳、俭朴、坚忍、无怨无悔、不求回报。”
我在心里衷心地祝您长寿、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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