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有个花园山,花园山旁边有个育婴堂,育婴堂下有一条街,名曰戈甲营。戈甲营是一条深邃的老巷子,巷子里有几处古井,石板路弯弯曲曲。巷子的尽头有一栋黄色三层楼的西洋建筑,一楼的通廊是石板路,二楼三楼的走廊是木地板,房间与房间用篾片隔开,因为此,常可以听到隔壁家的娓娓的说话声。我家家(外婆)的家就在二楼正中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凸式阳台,雕花立柱,极为好看。
早餐我会去巷子的另一头买早点。时令已是阳春三月,石板路缝隙之间已长出青草,两边有青苔。巷子里有炊烟和洗漱的人们,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我端着早点回来,虽然是两毛钱的,但还是兴高采烈。儿时的心,稍有点好处,就可以满足。
姨妈家在家家的家走廊正对面。白天里,表哥表姐上学,不容易见到。晚上,我跑到姨妈家玩,表哥表姐在写作业,我就在旁边的小凳子坐着,看他们写作业,也不作声。姨妈笑着说:斌斌,你长大了也和哥哥姐姐一样上学好不好?我点点头。心里憧憬这上学,有自己的书包,有自己的作业。
隔着厨房的另一侧,有一对姐妹,是双胞胎,名字叫做大妹和小妹。每天,不肖听到她们的说话声,只听到脚步声,就知道她们回来了。这时我会跑出去,牵着大妹小妹的手,一起到她们回家。大妹小妹的妈妈经常给我零食吃。零食好吃,可我的心里晓得,我是想和大妹小妹在一起的。
记得舅舅是个大忙人,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来时,总是取下墙上的二胡,拉着曲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见拉到激动的时候,屋子里、走廊里、巷子里都是二胡的声音。人世间本是端庄,却有舅舅这样激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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