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打工的几年里,也认识了一些日本人,几年后其形象其名号都已经忘记了,唯有加藤早苗让我记忆犹新。
初次见到早苗是在2003年的2月,那天我被公司派遣到位于大久保的三和金融干活。互递名片,自我介绍后,我很快进入了状态——干活。干活时,日本人不怎么爱理人,这我早已习惯了。不过,也有例外,在我座位背后经常走过的早苗,偶尔就和我说话。也许是缘分,我们互递名片时,虽没有对视良久,但彼此都是兴奋的表情,丝毫也不做作。早苗小声说:有困难就跟她说。早苗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光彩耀眼,魅力无比的女孩,却是越看越有风情,越品越有味道的女孩,反正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早苗是美丽的。特别是她的一双单眼皮,干净、俏皮,顾盼生辉。从那时起我就更喜欢单眼皮的女孩了。
开始,我们只是下班一起走,那时我日语不好,早苗说得很慢,好让我听懂。渐渐地我习惯了她的语速,辅以她的形体动作,时间久了大概懂得一大半了。早苗已婚,二十七岁了,但是完全就是个小姑娘的感觉,喜欢恶作剧。一次,下班回家,我以为她先走了,便一个人往车站走去。到车站要经过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经常聚集了几十只野猫,每次路过我都有些发毛。当我小心翼翼往前走时,突然她在后面“嘟”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我马上镇定下来,也不好怪她,她则开心地大笑。还怪我为什么这慢才来,让她等的好久。早苗这次的恶作剧,让我们之间更加轻松和亲密,她笑的样子,一直占据了我的心灵很长的时间。
也许是一天的紧张工作太累了,早苗有时又很矜持。款款而行,娓娓细语。在地铁里,早苗说:“你眼睛很好看。”我默认并奇怪,说:“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啊。”她回答:“但是不好。你看,你看。”说着把脸凑到我的眼前,并用手张开眼睛,果然带着很薄的隐形眼镜。挨得很近,香气袭人,皮肤细腻得直如汝窑的瓷。我有些六神不定了。临分手时,她给我一包东西,告诉我:“这是我自己种的。”包裹很重,回家后打开一看,是两个小南瓜和十几个土豆,还有几张东京后乐园的游园票。可可高兴地把游园票拿过去看,老婆大人追问我早苗是何许人也,我则惊讶她还会种蔬菜呢。
我和早苗有时去赛扎利亚去吃午饭,她喜欢吃意大利空心粉和煎蛋。那天,她先去办事,让我先点好她的常用午餐。不一会儿,她气喘吁吁来了,满脸是汗,我抽出纸巾,想为她擦去汗水,手伸到脸前的一刹那,突然停住,改变方向,把纸巾递到她的手中。她的脸准备着,手却毫无准备。慌忙中接过纸巾,轻轻地擦汗,盯着我,做了个鬼脸。我抱歉地告诉她今天没有煎蛋了,她有些失望。开始吃了,慢慢地空心粉中间有了黄色。“是什么?是蛋黄?”早苗自言自语。她有些奇怪,疑惑地用叉子扒开空心粉,露出了煎蛋。她看着煎蛋捂着嘴呵呵地笑了,“你骗我,你骗我。”笑得那样开心。原来我故意让厨师把煎蛋埋在了空心粉底下。
记得是一个星期六,只有我和早苗两个人加班,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她问我中国的十二生肖,我跟她讲解,并且认真地说我属龙她也属龙,在中国两个属龙的人是不能结婚的。她伸出了舌头,摇头不信,知道我在骗她。她又问我,会不会按摩,我说不会。她把我拉起来说:“不要紧,不要紧,你帮我按一下肩膀。”我只有胡乱地按她的肩膀,她漂亮的单眼皮闭上了,真的很享受的样子。我按她的肩膀,欣赏着她亚麻色的头发。“你累了,休息一下。”说着让我坐下,她却“咚咚咚”地起身跑走了。不一会儿,早苗返回来了,换了一身水蓝色崭新制服。“漂亮吗?!”她红着脸问我。我左看右看,靓丽,窈窕,相当地不俗。直说“漂亮,漂亮。”她在我面前转动,正面、侧面、背面,不仅是自我欣赏,也好让我看个够。她说,这是三和金融的秋季制服,还没有公布,是保密的,我是第一个看到的人。我当然觉得荣幸,早苗对我如此地好,让我心底感动。
我的合同到期了,终于到了分别的日子。我和早苗一路上慢慢地走——默默地,走得很近,手时常碰到。她说:“时间过得好快啊。”心里不好受,语音有些伤感,然后又是沉默。在地铁里,我们站着,挨得很近、很近。地铁的摇晃,几次使她倒在我的怀里,她努力站稳,最后干脆进入我的怀里,不必站稳了。我抱着她,轻轻地抱着她。要到早苗下车的车站了,我松开她,看到她的眸子有泪痕,表情是忧伤和惆怅,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从荷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地放到她手里,里面是我让可可用水晶珠子串成的一颗心和一个戒子。“谢谢可可,谢谢你。”她望着我深情地说。
到站了,早苗下车了,然后走了,然后地铁开动了,然后我在车窗前看她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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