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那是她的唯一财产

妈妈说每一块红砖上都有爸爸的指印

我说，妈妈那是我的屋子

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藏着

我童年的脚印

我说，妈妈那是我的屋子

屋子里的每一丝空气都飘着

爸爸 爷爷 奶奶 的游魂

 

妈妈的屋子

点燃一盏昏暗的灯

照着厨房里黝黑的橱柜、餐桌

像父亲沉重的肩膀

我坐在厨房墙角的木椅里

用身上的大毛衣套住发凉的膝盖

看妈妈烹炒着苦涩的野菜

 

妈妈的屋子

飞进一对春燕 在屋梁上筑起了新家

我蹲在堂屋坑洼的地上

数着一队搬家的蚂蚁

妈妈从远处的古井挑来

一担担清水

填满那口寂寞暗淡的大水缸

 

妈妈的屋子

在夏日的黄昏中哭泣

妈妈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让我别回头张望

妈妈的屋子

在夏日的黄昏中哭泣

妈妈看着黝黑的男子

说“快叫爸爸！”

妈妈的屋子

在夏日的黄昏中哭泣

我看见爸爸 爷爷 奶奶的游魂趴在窗上

我看见自己坐在门槛上等爸爸回来

 

妈妈抛弃了她的屋子得到一个家

我失去了一个家得到一个到屋子

我说，妈妈在汨罗的小村庄里我有一个屋子

妈妈说，快去车站接你爸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