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只剩下淡淡的相遇,谁也不再谈过去。才发现那个约定破碎得那么逼真,可是在赤裸裸的现实里我们都可以原谅当初那个看似的虚假——
当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们不知道那个地方的蒲公英又开了多少次,反正他已为人夫,她已为人妻。
她让儿子叫他叔叔,他让女儿叫她阿姨。两个将近不惑之年的人若干年后在热闹的集市上不期而遇。
镇上的集市上若干年后还是那么多人,只不过不知道换了多少面孔。这里附近的几个村落都会到这里来赶集买些生活需要的东西。
两个人要不是都在同一个小地摊上给孩子买玩具,可能还不会认出彼此。因为只剩下一只青草编的蝈蝈了,两个孩子都吵着让他们买给自己,两个大人还得协商一下,谁做出让步。
四年级那年,在学校后面的草地上他给她捉了一只长着长须的蝈蝈,她拿回家放在姥姥给她用荆条编制的笼子里养着。
他对女儿说,爸爸回家给你捉一只真的,我们自己家的后院里就有。乖巧的女儿很听他的话,也没吵着要。
她让儿子谢谢这位陌生的叔叔,他笑着夸男孩儿可爱。她也笑着夸女孩懂事。两个人简简单单的聊了那么几句。
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眼,当她拿下墨镜用白手绢擦汗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眼神怎么有些熟悉。
他发呆似的看着她,本来这个年纪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那个眼神像是似曾相识,所以他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两个孩子开心地摆弄着地毯上的玩具,两个大人似乎在同一时间相对了一眼,就在此时两个人似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他说花开诺相依,她说花开诺相偎;她说蒲公英,他说狗尾巴。他说玉萍,她说正则。两个人站在原地相视而笑。
他给她捉蝈蝈的那年她扎着马尾辫,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他成绩也不错,但是学会了打架,他对她说有时候武力才可以解决很多事情。有一次和一个惹她的几个人打架,他被打的头破血流没掉一滴眼泪,她却泪流满面。
她说有十好几年没见面了吧,他略带笑意的说岁月太狠。她用手抚这儿子的头说,你现在说话还那么文艺。
他说一想从前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她微笑着说还有几个二十年。他用手抚着女儿的头说,你现在还是那么漂亮。
两个人似乎没看见周围的人群,两个孩子玩累了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们说话。
她扎着马尾辫的那年,他给她采了好多蒲公英,两个人总是坐在放学路上的桥边把这蒲公英吹的满天飞。他说她笑的比谁都好看,她说喜欢看他的任性。
他说领着孩子去街上的饭店里坐坐吧,她说好的。在坐下的时候,他给妻子打了电话,她给丈夫打了电话。
两个大人给孩子点了喜欢吃的食物,笑着看两个孩子那么开心地吃着。
他说他现在老家盖了座小楼,自己包了地种植花卉卖。她说现在就是照顾家里。他从她的穿着看出生活还不错,她从他和他女儿的打扮看出他妻子是个挺贤惠的女人。
他们一起在桥边吹蒲公英的那年秋天,他们像过家家一样拉着勾说永远在一起。他说其实自己不喜欢后位,她低着头掐着他胳膊说我早就知道你骗我。
升六年级那年,她跳级上了初一,不在一个学校少去了联系,他上初一那年,她上初二,可是不久就退学了,就没了联系。他初三那年才给她写了封信,说爱她,他和她约定他毕业就娶她。
他说这段时间集上的东西普遍涨价,她说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她问他的花卉种植发展怎么样,他说都是机械化管理很省事。
小时候的他认为她是纯洁的天使,他总是用这纯洁这两个字来形容她。确实她在班上从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大叫大笑,她总是抿着嘴对他笑,他那是总爱安静地看她笑。
大学毕业后,他才不写那些关于她的诗,他其实想从事编辑这个工作,可是他觉得写东西不够快乐,所以才从事了花卉种植。他没忘记她其实想去找她,可是他早就听说她和别人好了,并且他也正和一个家庭比自己好的女生恋爱,后来就结婚了,他不在乎被人说吃软饭,他认为这样对谁都好,而且婚后生活挺平静的。
初二退学后,她去过好几个城市打工,发现外面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家人和亲戚也给她说过几个对象,但是她都不满意,她不想嫁个普通的在农村里过一辈子,可是后来她还是找了一个比较有钱的农村人,但是在县城里也买楼了。她也想过等他,可是好久失去联系,并且家人催促,自己也不小了,所以也结婚了。
其实他一直没忘记她,其实她也是一样。只是都不再属于爱情的思念了。
他说她儿子长得像她,她说他女儿长得不太像他。两个人还是笑着谈着这个小小的话题。
他为她打架的那年,他们在课堂上也总是聊些小小的话题罢了,她给他唱歌,给他看自己的照片,给他看自己用毛线勾的包。
他说妻子很会照顾家,她说丈夫挺疼爱自己的。他们那么平静而自然地说着。
那年他们幼小的心灵那么容易得靠在了一起,因为两个人都是那么害怕爸妈经常吵架。他曾说以后娶了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和她吵架,可是现在他们没有连吵架的机会都没了。
他说现在也满足现在的生活,她说自己对现在也很知足。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自己心里也有些许遗憾,若相遇提前若干年,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很快午饭就结束了,两个孩子吃得满嘴残渣。两个大人笑着给孩子擦干净了嘴。
两个人看着孩子沉默着谁也没再说话,他们心中浮现都是以前的记忆,可是谁也没也再提过去。
离开时,他让女儿给阿姨说再见;她让儿子给叔叔说再见。此刻集上已无人群。
岁月蒙尘,我们谁也无法擦拭。无法忘记就去原谅,以一颗淡然的心来接受这一切。
人生没有如初见,当现实把我们挤得粉碎,或许一切都是一个错误,我们都以一颗乐观的心来适应这一切。
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相遇,我们都没有资格再去谈过去,得不到忘不了就以一颗感恩的心去深深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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