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又名孔庙,位于紫城镇东风路77号,是城区中心一处建筑群,历来是文人供拜孔子,读经论道之地。它建于北宋庆历年间,明洪武八年【1375年】迁现址,建筑面积3300平方米,是滨海保存得最完整的古建筑群,也是我国南方最具特色的古文化旅游点之一,被誉称“滨海第一庙”。
紫贝孔庙平面布局严谨,左右对称,庭院宽广,前庭中轴线上布有刻星门、泮池、状员桥和温文尔雅的孔子全身塑像。桥边有一古井,名日“圣泉”,泉水清甜,数百年来未干凅。文革前粮所曾在孔庙设购粮站,我每月必到孔庙购粮一次,每次我都在“圣泉”旁边玩水,因而对孔庙很熟悉。孔庙里有很多建筑物上都雕刻有花草、鸟兽和历史人物,千姿百态,堪称杰作。但文革前很多人都把这里称为“圣殿”,而不知孔庙为何物。文革中,联总派霸占了孔庙,把它当成自己的据点和指挥部,孔庙成了一个谋划武斗,指挥杀戳的血腥之地。
无论是井系旗派,还是联总派,12月26日这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日子。这一天天还没黑透,联总派的大头头们,还有武斗指挥部的指挥官们,都早早的来到了指挥部——圣殿,谋划应对井系旗派反击的计策。在圣殿旁边的公园一带,联总派也布下了重兵。联总派武装民兵在靠近紫贝河的公园里构筑了防御工事,机关枪口对准了河对岸的下东高地。联总派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情报:井系旗派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准备潜过河来偷袭联总派的指挥部。
早在前一天,联总派指挥部就得知井系旗派要攻打椰子厂的消息,联总派大多数头头主张马上撤出椰子厂和六一厂的兵力。武装部政委陈延福力排众议:“不行!这两个阵地绝对不能放弃!这两个阵地是卡在井系旗派喉咙里的两块硬骨头,是切断了他们的命根。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决守住这两个阵地。”
晚上7点多钟,紫贝河左岸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井系旗派的反击战开始了。联总派头头们都围拢在报话机的周围,焦急地探听井系旗派攻打椰子厂的消息。
一会儿,报话机里传来了急促的话音:“我们遭到了攻击!井系旗派的火力很猛,战斗非常激烈——”从报话机里可以听到激烈的枪声。联总派武斗总指挥杨昭宗一把抢过话筒,大声喊道:“你们要坚决顶住!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我们会派出援军支援你们!我们一定支援你们——”
大约过了10多分钟,报话机里又传来了急促的声音:“他们又发动了第二轮攻击,阵地还在我们手里!阵地还在我们手里!”
又过了10多分钟,报话机里传来了兴奋的声调:“报告指挥部,战斗已经结束,井系旗派被我们打败,他们已经撤退了!我们的阵地分毫未损,我们胜利了!”这时,联总派头头们那种焦虑不安的神色已经一扫而光,个个喜形于色,圣殿里一片狂呼:
“我们胜利了!”
“快拿酒来!为胜利而干杯!”
第二天,联总派为椰子厂和六一厂派去了援军,大大加强了那两个阵地的防御力量。
潘先扬指挥的东南线民兵在攻打椰子厂的战斗中遭到了致命的打击,战死三人,十多人负伤,元气大失。指挥部的头头们认为联总派的实力强大,害怕再次遭到失败,就再也不敢向联总派的阵地发动大规摸的攻击了。在椰子厂战斗中,联总派指挥部总结了经验,了解到井系旗派东南线并没有什么力量,就不再理睬它了,而是集中全部力量,一心一意的围攻紫贝岭。这时的紫贝岭,已经到了弹尽粮绝,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们在城外的同学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多次向紫贝岭前线指挥部提出建议,要求尽可能地把城里多余的非武装人员撤出来,紫贝岭上只能留下少数武装人员在那里坚持,虚张声势。这样做,一是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二是可以节省一部分粮食,因为城里早已经出现了粮荒。
总部的头头们对我们的建议持否定的态度。他们认为,如果把紫贝岭上的一部分人转移出来,势必会引起军心混乱,对固守紫贝岭不利,还是把他们留在那里,等待形势的变化。
当时,坚守在紫贝岭上和文南街里的井系旗派共有六七百人,大部分是县委机关干部和几所学校的学生,还有一部分工人和少数从农村调上城的红农会民兵,人数倒不少,战斗力却很弱,最大的问题是缺少武器,靠几十条枪,要守住紫贝岭和一条大街这样庞大的阵地,这是不可能的。再者,紫贝岭上的存粮已经用完,现在完全依赖城外红农会的支援,如果联总派全部卡断外面通往城里的通道,那紫贝岭上的井系旗派就只有死路一条,乖乖地举手投降了。
可是,头头们却不正视现实,硬是下了固守待援的命令,他们想拖延时间,妄想奇迹的出现。事实证明,依靠城外现有的力量是无法打破联总派的包围的,多拖延一天,就多牺牲一些人的生命。
27日夜间,在城外的同学们跟随潘先阳的队伍一起转移到了县城附近的西庄园村和堂福村一带。这时的紫贝岭,形势一天比一天吃紧了。联总派指挥部为了争取在元旦前拿下紫贝岭,正集中兵力全力以赴地攻打紫贝岭,以便倾出手来对付在各地活跃的红农会民兵。联总派指挥部还违反了军管会“不得使用重武器”的规定,用六0炮和火箭弹对紫贝岭狂轰滥炸。一到夜间,便是联总派炮火大施淫威的时候,在联总派指挥部的统一号令下,分布在城外各个阵地上的联总派炮兵,一齐向紫贝岭射击,随着一声声巨响,一颗颗炮弹在紫贝岭上爆炸,一股股浓烟拔地而起。紫贝岭上,文南大街里,硝烟迷漫,弹片横飞,井系旗派被炸得晕头转向,抱头鼠窜,被迫退出一个个前沿阵地。
但是,井系旗派武装人员顽强地固守着核心阵地。他们在紫贝岭上挖掘了四通八达的交通壕,构筑了坚固的地下工事,联总派炮火轰炸时,他们便躲藏在掩蔽部里,炮火一停,他们马上钻出地道,掩蔽在预设的阵地上,进行了英勇的抵抗。
在城外的井系旗派和红农会,日日夜夜在支援着紫贝岭,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冲破了联总派的层层封锁,把一袋袋的粮食和弹药运进紫贝岭,然后,又把那些受伤的人员抢运出来,把他们送到清澜海军医院去。
我和城外的同学们参加了向紫贝岭运送粮食弹药的战斗,目睹了联总派围攻紫贝岭的情景。我清楚地认识到,紫贝岭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坚持下去了,它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与其在里面做无谓的牺牲,倒不如把里面的人全部撤出来,转移到农村去,找一块群众基础的地方跟联总派周旋,打游击战,这样对今后的斗争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在城外的同学们都有这种想法。我们把这个意见告诉给王诚树,建议他跟指挥部的头头们谈一谈,希望头头们回心转向,及时作个英明决策。可是,王老师却对我们说,我谈有什么用?现在是他们在打天下,我的意见没有人听,还是用事实来证明谁是谁非。现在到了这田地步,我也管不了啦!
看到他这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确实沮丧极了,刚造反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气冲宵汉的精神,现在再也无法从我们身上焕发出来了。我面对着井系旗派即将崩溃的局面,不得不正视现实,不得不考虑自己今后的出路和命运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