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0月的一天,大西北的某农场,也宣布成立了造反派组织。
一天,顾英的学校突然停课。农场机耕队的一位拖拉机手姜某威风凛凛地来到学校,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家属和工人。姜某站在学校办公室前面,向早已等候他的学生们宣布:农场造反派总部已经成立,今天在学校成立造反派大队。
孩子们立即欢呼起来,自动排好队伍领取造反派袖章,
红袖章制作的挺简单,在一块没有包边的红布上,粘着用黄纸剪成的“造反派”三个字。那红袖章象一团火,在他们心里燃烧。
顾英和她的弟弟因个子小,都排在队伍前面,因而很荣幸地领到“为数不多”的红色“圣物”,感到挺自豪的,头都抬高了许多。
从这一天,顾英胸前别着红袖章,也加入了造反的行列。今天去家属院,焚烧那些“坏书”,明天又到劳改队,剪了女劳改犯的头发,甚至在家里也造反,把那些进口药粉、花露水也砸个稀巴烂。
好景不长。顾英的父亲是个场级干部,在顾英加入造反派的第二天,他被以“漏网右派分子”的罪名,押到场部隔离审查了。但顾英并不介意,照样去造反。
在顾英加入造反派一周的晚上,她接到造反派大队部的通知,马上到场小学开会。一路上,她和弟弟唱着“造反有理”歌,蹦蹦跳跳地来到学校。
在校办公室门前,还是那位拖拉机手讲活:
“开会了!最高指示,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我们造反派总部已经成立一个星期了。最近,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一些黑五类子弟也加入了我们的造反组织。总部决定,我们要整顿组织,决定把那些不符合条件的人坚决清理出去——下面,我们要收回原来的袖章,重新颁发新的袖章。”
倾刻,总部的人下来收回了顾英他们的红“圣物”。会场里骚动了起来。
接着,总部头头宣布:“现在发新的袖章,唸到名字的人上来领袖章。”
会场里顿时安静起来,大家的眼睛一齐投向了讲台:新的袖章制作得非常精制,红绸布,上面印着“造反派”三个金色大字。
“xx、xxx——”听到名字的人纷纷的走上台去领新的红袖章,讲台上的袖章越来越少了。
顾英一双大眼睛紧瞪着讲台,心里跳得特别厉害,是期待,还是害怕,她也说不清楚。她的弟弟则小脸通红,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小凳上。
顾英始终听不到她和弟弟的的名字,她失望了——她发现讲台上那堆红色的东西已经消失。顾英再环顾四周,它分别燃烧在人们的的左臂上,而自己、弟弟和另外三个男孩子,一共只有5个人,胳膊上没能燃烧那火一般的东西。
一百多双眼睛一齐投向他们,会场里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狗崽子,滚出去!”“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顾英不知道怎么样回到了家。在家里,她抱着弟弟大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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