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复课,徒有其名。课本是报纸,课堂是社会【开门办学】,雷打不动的是天天读报纸社论,再的就是连接不断地参加这个或那个革命大批判会。
教学内容更可笑,都是冠之以“革命”为名的大批判:教师先同学生一起背诵几段语录之后,接着介绍某个走资派和牛鬼蛇神的反动罪行,然后写批判文章,开批判大会笔伐和口诛。于凡弄不清楚,现在为什么在社会还有哪么多坏人,批也批不净,斗也斗不完。
久而久之,于凡和同学们都知道,这些“坏人”,除了那个“最大的走资派”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一大串:掌过权的,出身不好的,犯过错误的,有过口误笔误的。第四类属于“现行反革命”,如:在写大字报时,先写打倒,后写正文,不料用的是报纸,“打倒”背后是“伟人”像,于是被别人揭发,就成阶级敌人了。那时人们一面在整别人,也随时有可能被别人整。
一天,同学们在参加市里批判大会后回到学校里,心情非常激动,还在教室里议论着。几位同学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了几行粉笔字,自认为很飘亮,于凡也想露一手,也走上讲台去信手涂了一行。上课的铃声响了,于凡赶快回到座位:黒板上的字来不及擦了。
敬礼完后,老师转身一看,脸色变了,大声问道:“哪个同学写的?举手来!”小于一抬头,大事不好,黑板上的一行字,正是他的手迹:文化大革命的成绩最小,最小【林彪的原话:文化大革命的成绩最大,最大,损失最小、最小】,他把“大”写成“小”字,写错了一个字。于凡的脸色豁地变了,庇股象坐在针垫上,心里感到特别紧张:学校和派出所要查对笔迹,弄清是谁,然后开大会、批斗,抓现行,抓我这个小“反革命”。
小于木呆地坐着,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同学们的眼光一齐朝着
他,但谁都不说话,教室里一片死寂。小凡想:这下子完了,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我还是坦白了吧,争取从宽处理。
于凡刚想站起来,老师突然跟他打了一个眼色:“今后请同学们注意,谁也不许在黒板上乱涂乱画了。好了,现在我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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