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东桥李柳负伤以后,王成柱老师见我机灵,又有胆量,就叫我接李柳的班。自此以后,我当了他的通讯员,经常跟随他的左右,为他跑腿传话。
王老师是广州人,父母在香港,1963年他在华南师范学校毕业以后,他父母叫他到香港工作,他却听从国家安排,到紫贝中学当了一名物理教师。他没教过我,我以前没认识,只知道他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紫中发生派斗以后,他是第一个加入我们战斗团的教师,在造反活动中,我们相处的时间多了,我慢慢的熟悉了他。他平易近人,没有教师的架子,和学生的关系很融洽。在团里,我们很少叫他“老师”,而经常叫他“阿柱”。
有一天,我跟随王成柱到县卫生院大楼检查防卫情况。这个地段相当紧要,靠近公仔桥,距离三角街最近,是联总派攻打紫贝岭的必经之路。防守卫生院大楼的是战斗团的一个战斗队,20多人,我班的同学都在这里。在检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个战斗队武器很少,没有一支枪,仅有十多颗手榴弹。王成柱很担心这个阵地,认为很有必要加强这里的火力,但指挥部又没有多少武器发下来。
看完阵地后,王成柱沉思了好久,迟迟不肯下决心,最后他才蹦了一句:“小黄,你到指挥部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手榴弹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叫我我去“偷”手榴弹,但又不能明说。
我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向紫贝岭上的指挥部跑去。
当时正值中 午,指挥部里很少有人活动,总指挥黄大同正躺在办公太上,打着呼噜,睡在正香。二楼上也空无一人。我按王成柱的吩咐,找到右侧的一个小房间,那是指挥部存放枪支弹药的地方,井系旗派所有的武器都在那里。
我从窗口往里面看去,里面也没有人,门也没有锁上,我轻轻地推门,偷偷地走进去,一眼看去,三挺机关枪,几支冲锋枪和十多支步枪,一字儿排列在墙壁旁边。“就这几支枪?还是我们前次从下面要来的呢!头头们真卑鄙,说我们有许多枪,还有部队送来的新式武器。这几支枪,这么能挡得住联总派几千人的大军呢?”我的心凉了半截。
在房间的角落里,我找到了装满手榴弹的麻袋,把十多颗手榴弹塞进我的挎包里,赶快离开了指挥部。
王成柱看到我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非常高兴,他再次向阵地上的同学们交代了任务后,便带我离开了卫生院。
路上,他询问了我“偷”手榴弹的经过,感到非常满意:“小黄,你比李柳还精明能干,以后就跟着我吧。”
听着他赞扬我的话,我并不十分高兴,我心事重重:“我们有多少武器保卫紫贝岭?”
“不就是你在房间看到的那几条枪吗?”他把火发到了我身上。
“我实话告诉你吧!”王成柱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觉得擅抖得相当厉害。“我们就只有这几条枪,还是红农会送给我们的。四四一一从来就没有给我们武器,所谓新式武器,那是新方夜谈,是吓唬县联总的。联总派至今还没知道我们的底细,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我们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靠几条枪就能守住紫贝岭,这是做梦!老陈老肖他们硬要守紫贝岭,拿几百人的生命开玩笑,这是在犯罪。依我的意见,趁他们还没准备好,把紫贝岭上的人都撤到农村去,和红农会的人一起打游击,这样就有可能扭转被动的局面,可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意见。以后怎么办,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后,他再三交代我,不要把他的话告诉给其他同学。
于是,我心里开始萌发这样的念头:得赶快离开紫贝岭,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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