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成柱的杰作,他带领指挥部的人,用了几天的时间,把这些无声的“政治动员令”贴满了大街的各个角落,提高井系旗派战士的斗志,鼓动他们为保卫紫贝岭而赴汤蹈火。
也许四四一一军车的效应起了作用,最近几天,联总派对紫贝岭的围攻变得温和起来,他们不再对紫贝岭发起大规模的攻击,只是在外围开枪射击,虚张声势。联总派并没有想真的同井系旗派拼命,它只想把井系旗派击溃,或者赶出县城。
县城里暂时出现了缓和的局面。在井系旗派控制的红旗街,是城里最大的商业区,许多国营商店如百货烟酒等都在这条街上。大武斗发生后,联总派职工纷纷离岗,商店便关了门。为了保护国家财产,指挥部派人給这些商店都贴上封条。别动队恢复了正常活动,白天黒夜,轮流值班,巡逻放哨,看护这些商店,在大武斗期间,商店里的国家财产很少受到损失。
王成柱下了严格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商店,乱拿乱占。要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坚决保护好国家财产。我们是革命造反派,不是土匪流氓,任何侵犯国家财产的人都要受到惩罚!”他讲到做到,我们从来就没有看见他靠近过商店。
有些头头就做不到。他们常常以指挥部的名义,交我们打开商店大门,独自进入商店,拿走一些食品香烟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有一些贵重的商品如手表落入他们的腰带,然后留下一张借据一走了之,到后来,甚至连借据也不留了。当然这是个别现象。
到了十二月中旬,紫贝岭上开始闹粮荒了。库存粮食日见减少,蔬菜肉类全靠红农会供应,在联总派重兵的严密封锁之下,有时连蔬菜也很难送进来,几百人的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伙食越来越差,有时还吃不饱,我们已经有好多天没有闻到肉的香味了,感到很难受。
有一天早上,我和义平等几人在石桥一带巡逻,扣押了军代的一部三轮车。车上装满了猪肉和几筐鸭蛋,准备通过我们的防区,运送到人武部去。我们一看到那些穿绿军装的人就感到气愤,于是招手他们放下车子,自己徒不回去。那两位还想争辩,结果在一片“保皇派滚蛋”的谩骂声中走了,而我们却象凯旋而归的英雄似的,趾高气扬地把猪肉和鸭蛋抬到县委机关食堂。军代和武装部在河东区公园一带,隔天必须到河西区的食品站去领回猪肉、鱼和鸭蛋等生活用品,武斗也给他们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
中午,我们吃到了一顿可口的饭菜,每个人的碗里都有一块猪肉和一个鸭蛋。
义平端着饭碗,洋洋得意地在同学中间巡行,他问:“你们知道猪肉和鸭蛋是怎么来的?”“是买来的。”“是红农会送来的!”同学们都笑着回答。“是抢来的!”义平高声地喊了一句。接着他眉开色舞地讲开了“抢来”的经过,“------哈哈,那两个保皇兵乖乖地走了------哈!猪肉和鸭蛋就拿到手了------”
义平一时也弄不清楚,王成柱是怎么来到他的跟前,他灭了口。
王成柱怒火冲天,喊了两句;“流氓,土匪!抢了人家的东西,还在这里吹,真不要脸!”接着他又说了下去,“我不看你们几个是老造反,马上就叫你们都滚蛋!”“道理你们都懂,可老就是不改,你们几个赶快给我写检讨书!”
我们从来没见过王老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个个都懵了,大家全心全意地接受他的批评,保证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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